一列军用吉普车在荒漠上犹如一道长龙,浩浩荡荡开进Y国营地。
瞥见车牌,执勤的士兵迅速跑上前,恭敬打开头车副驾驶车门,请下新来的长官。
周祁年军装笔挺,头发向后梳的一丝不苟,一双白手套从金城到墨城这种满是硝尘的地方,竟没染上一丝尘土。
没看那士兵一眼,他微昂着头,几步走进办公楼,带来的两队人紧随其后不敢耽搁。
战区不比和平地带,做所有事情都要争分夺秒。为了节省工时,办公楼和营房都由轻钢一体建成,最高的不过三层,和金城的军事大楼相比实在寒酸。
周祁年站在办公楼一层“大厅”里,看着简陋的四周微微蹙起眉心,整洁的面容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转过身又立刻换回面无表情的脸。
“你,来。”
被指到的中校左右看了看,确认是叫自己,端起手臂跑到他跟前。
“长官!”
“虞记者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下午就能到。”
“嗯。”周祁年摆摆手,中校如释重负小跑回原来的位置。
传闻这位年轻的长官并不好相处,眼下看他对这里哪哪都瞧不上的眼神,谁也不想去做他在这里立威的第一把梯子。
遣散众人,周祁年坐在办公室里翘起长腿,身边士兵见势赶忙递上金色滤嘴的香烟——上校长官生活讲究,很多东西都只用特定的,随他而来的车队带的几乎都是他的私人物品。
“哗啦——”
火柴划过点燃烟头,他吸了一口悠悠吐出口白烟,“虞小姐到了之后,我要为她接风压惊。”
指尖细长香烟染着火光,他看着烟雾缭绕忽然就想起那张妩媚的脸蛋,心下一颤,即刻起身,没等后面人跟着就跑到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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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卿坐在窗口吹风,咬着一块面包。沈铎打开枪柜黑瞳巡过一周,挑挑捡捡拿了把小点的手枪。
递给她,“你那把枪后坐力大,以后不要用了,拿不稳会飘。”
她接了枪,眼尾一挑,拿在手里转了两圈。“这是看不起我。”
“呵......”男人长臂一捞,一条手臂就能完全掌控她的身体。
“你这么瘦,这么小,拼命是男人做的事,你踏实在我身后待着就行了。”
虞卿本来有些不服,一听他这么说瞬间像是被喂了口蜜,舔到心里。樱唇两头也跟着往天上翘,露出两潭沈铎阔别十几年的笑涡。
男人看的入神,手情不自禁放上去。
“你那时候——”他掐掐她脸上的肉,其实也掐不起来什么,尖尖的下颌早就没了婴儿肥。
“那时候是小包子脸,一吃东西嘴一动就像个小金鱼。还不让我说你脸胖,一说就哭,你哭了我就得翻墙跑几公里给你去采花哄你,有时候遇到沙尘天风大,回来的时候花都吹蔫了。”
虞卿听了,也回味起过去。莞尔一笑,他就掐不住了,手指凭空捏着,转而成抚摸。
“可是那天你送我的花我没拿下来。”
“没事,你都补偿我了。”
她眼波流动,有些懵懂,当看到他促狭笑意的时候却又明白了他什么意思。
“不正经......”
他深沉低语,贪恋掌中温柔。
“我只是太高兴了,怎么就能遇上你呢。”
他本来与那些街头躺着等死的人没有区别,喝醉的大兵可以打他,比他强壮的流民可以赶他,能踏实的睡一晚或者吃顿热饭都是奢求。怎么后来就遇到了这么好的小丫头,把他带回家,现在还愿意把干净的身子给他。
闭了闭眼,他声线比刚才更沙,“好好待两个月,等我忙完我的事。”
又听到他承诺一次,女人眼里闪出星光,倏地抓住他的两根手指,兴奋摇晃。
“其实我昨天就想说,何光的电话打断了,所以你该怪他。”
“爸妈一定很高兴能见到你......”
她说完,沈铎一顿,孔武身躯就那么僵住。
他慢慢转过头看天空浓密云层,面容骤然凝固,墨瞳冷寂如寒潭,幽深不见底。
“他们,能接受我这样?”
佣兵在国际上声誉并不好,全世界人都知道他们是见利忘义的杀人机器,哪里有战争他们就会闻着血腥味过去。绑架,暗杀,暴乱,甚至屠杀平民,这些都是佣兵的标签。
他不知道虞卿的父母是否还能接受这样的一个他。
“哐当!”
两人被楼下巨响惊的一震。
院里大铁门被人推开,黑色吉普车停在门口“滴滴”按着喇叭。
“哥!带着嫂子下来!”
何家兄弟俩坐在前排朝着楼里大喊,沈铎神色瞬间恢复如常。
“走吧,不早了。”
虞卿没动,流眄他周身,细手拍掉他小臂上刚刚从枪柜里蹭上的尘土。
“你活着就好,真的。”
沈铎静默半晌,喉结滚动,快速转过头不让她看他已经红了的眼角,手抬了几下才放到她肩膀上,“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