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心事重重，竟无意识地走到了黎城大学的喷泉广场上去了。
圆形的大广场，中央有一座古典喷泉，东南角立着一块巨大的LED屏幕，会随即播放一些校园采访或者自制视频。
母校的建设真是越来越完备，秦默提了提肩上的挎包带，抬头看向前方的大屏幕。
正在播放的是一段由学校新闻社团自制趣采访视频。
一个长相非常清纯漂亮，完全是所有男生青春期都会喜欢的校花类型的年轻女孩出现在画面上。
她的身边是另一个和她截然相反，长相偏于妖孽美艳的女孩。
两个人很配合的回答校园记者的问题，对着镜头微笑，一个清纯一个艳丽，不知要撩翻多少人。
秦默也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她认识这两个“小朋友”，确切地说是认识她们的母亲，都是黎城有头有脸的女企业人。
“两位美女，请问愿意说一说你们心目中的爱情或者另一半吗？”
学生时代总是对情情爱爱的事情充满期待，秦默饶有兴趣地看着，只听那个清纯的小姑娘乔思沐说道：“我的话……更喜欢学习。”
她旁边的莫祯立刻配合：“学习使我们快乐。”
屏幕画面就此定格且飞了一只乌鸦过去，配上嘎嘎嘎的搞笑音效。
秦默看着两个年轻的小姑娘，突然就笑了。
笑着笑着，不知怎的，眼角居然流了眼泪。
心目中的爱情和另一半，秦默读书的时候也被校园记者逮住问过相似的问题，而她的回答特别老套：“相濡以沫，携手白头。”
如今想来，真是幼稚的可笑。
不过区区三年的婚姻，已把她心目中爱情的样子碾得粉碎，灰飞烟灭。
屏幕忽然黑了，想来是到了固定的关闭时间。
秦默小声吸了吸鼻子，强压住心酸的泪意，抬起手悄悄地抹了一下眼角。
她不应该哭的，明明不值得哭。
沈晋躲在后面十几米远的一棵树后面，偷偷瞄着秦默似乎是擦眼泪的动作，心纠作一团。
怎么又哭了？这是只小哭包猫咪吗？
微微叹了口气，沈晋拉开玩偶服长长的拉链，把背上背着的小提琴解下来。
玩偶服本也宽松，沈晋轻易把小提琴盒从后面提出来，放到地上。
她从盒子里拿出小提琴，又探头瞅瞅了秦默，见她在广场边的长椅上坐下，便放了心。
把小提琴搁到肩膀上，轻轻抵住腮托，沈晋手持琴弓，缓缓地拉动琴弦。
一曲舒曼的《梦幻曲》婉转飘出，细腻的音调在安静的校园里格外优美。
秦默听见徐徐悠荡的琴音，先是一愣，随即好奇地回头寻找。
可并没有看到人。
时间已是不早，莫非是有人在练习小提琴。
一面疑惑，一面也不禁为这美妙舒缓的提琴声所吸引，认真地倾听起来。
如倾如诉的琴音，这首曲子本就是热恋中的舒曼以恋人克拉拉为灵感而作，自然多情又温柔，充满罗曼蒂克之感。
夜色撩人，月光倾洒，寂静无人的美丽广场，位于正中的喷泉冒着漂亮的水花，古典优雅的小提琴音缭绕耳畔。
秦默入迷地听着流畅而轻柔的提琴演奏，刚刚低落的心情似乎也被治愈了。
不知过了多久，秦默才猛地从这浪漫的情境中惊醒，迷茫地四下张望。
小提琴演奏已经结束，仿佛刚刚只是一个美丽的梦，一个奇妙的幻觉。
名副其实的《梦幻曲》。
秦默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竟然已经十一点了，急忙站起来，想赶紧出校门回家。
可刚走了几步，她突然想起什么，急掉头朝方才传来小提琴声的地方走。
藏在树后的沈晋恰巧迈出一条毛茸茸的“豹腿”，她是想跟着秦默出去，看她上车再自己开车走，谁知秦默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
眼看秦默速度飞快地往这边走，沈晋哪还敢跟踪，赶紧把小提琴盒的挎带往脖子上一套，转身戴着头套就跑。
刚才拿小提琴的时候似乎忘了把玩偶服拉一拉，现在下半部分颇是松垮，沈晋没办法，只好狼狈地一手扶着头套，一手拉着往下掉的玩偶服裤腿，一跑两跳地逃离。
于是秦默看到月光下“诡异”的一幕：
某只直立行走的“大雪豹”，在月光幽幽的行道上一跑一跳，粗大的尾巴耷拉在地上，急匆匆逃跑的样子十分滑稽。
秦默停下脚步，有些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只雪豹逃跑，然后想起自己看过的一条视频。
“千万不要吓雪豹，因为它会跳跳跳跳～”
所以小破站诚不欺我？秦默呆站在原地，脑子有点浆糊。
可建国后不是不许动物成精吗？怎么还有一只“大猫”例外？
沈晋连跑带跳跑出好远，感觉秦默没有追来，才停下来稍微缓缓。
她体力好，倒几乎不怎么喘，可心跳居然跳得出奇的快。
不得不深呼吸来降低过快的心率，可这一呼一吸时，没注意提着裤腿，脚下一绊，竟是失去平衡朝着地面栽倒。
知道摔一跤在所难免，沈晋果断松手抱住小提琴盒，同时身子一歪，护住自己的乐器。
扑通一声，左手手肘重重撞上地面，头套也在摔倒时滚落出好远。
可谓是摔得不轻，手肘处逐渐燃起火辣辣的疼，沈晋却暗自松了口气，因为她的小提琴好好地抱在她怀里。
这是她的父母留给她的为数不多的遗物了。
缓了两秒钟，沈晋抱着小提琴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拉开拉链把玩偶服脱了。
肘弯处被擦破了个洞，沈晋只能自认倒霉了，她把玩偶服提起来搭在小臂上，上前捡起滚落的头套。
无疑是沾了许多尘土，沈晋拍了拍它，正在想明天要给租赁店的老板配多少钱时，裤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沈晋把头套往胳膊底下一夹，边朝前走边掏出手机接通电话。
“喂？”
“阿晋你在哪儿呢？”
那头传来严婧瑶略低沉的声音，“张民生有动静了，正开着车出城呢！”
沈晋眉头一皱，立刻往停车的地方跑。
“把路线告诉我，我去跟！顺道帮我消监控。”
“好。”
沈晋改了蓝牙通话，把手机插进后裤袋，加速跑进黎城大学的一片小树林里，直接翻墙而出，落到街边。
她找到自己的车，先把小提琴放到副驾上，然后拉开车门上车，直奔城际高速。
严婧瑶在那边跟她实时通报张民生动向，估计他是要去临城。
临城距离黎城不院，开车最多两个半小时就能到，是远近闻名的美食城。
“他去临城干什么？有人联系他吗？”
“没有，”严婧瑶快速敲击键盘，“我一直监控他的电话，没有特别的来电，也许是他们是约定时间固定见面，然后有什么暗号之类。”
沈晋已经把车开上高速，不断提着车速往收费站疾驰。
“我没在他家找到账本，”沈晋一边看着手机显示路况一边说，“可能他今晚就是去临城哪里看账的。”
严婧瑶嗯了一声，忽然又问：“秦默……真的不知道他丈夫，不，前夫在帮人洗黑钱吗？”
沈晋皱紧眉，思考片刻后才说道：“我估计大概率不知道，毕竟灯下黑。”
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务员，工资能力都不如妻子的男人，实在是最好的伪装皮。
严婧瑶也没在多问，暗想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过，如果秦默不知情，那张民生这让她净身出户的做法可就不只是无耻了。”
“净身出户？”
沈晋捕捉到关键词，“他让秦默净身出户？”
“嗯，”严婧瑶似乎不太想多说。
“哎？张民生拐进半山别墅了？”
半山别墅是靠近临城的一处新开发楼盘，本来是想打造“都市隐士”的高端住宅区，但奈何半路出了人命意外，后来又传出闹鬼，现在已经成了半荒废区。
张民生会把东西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