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的光线渐渐偏西，皇后只口不提牢狱里的徐世杰，只说着姜离的委屈，像是有心无力地替她抱不平。
晚膳倒是比宫外用的早些，果不其然，姜离还未落座，就听得婢女传话进来，皇上来了。
遵律法的姜国皇帝两鬓斑白，身姿高大又面带威严，说了声免礼，便往主位走去，见了姜离倒是面色稍缓，露出慈爱之色。
皇帝默许皇后把姜离养成娇蛮霸道的模样，未尝没有拿她当工具，展示自己慈爱亲民的意思在其中。
桌上氛围有些冷淡，上座的二人对视一眼，没了姜离的闹腾，吃饭都显得无趣了许多。
皇帝又问了几句姜离的吃穿住行，表露天子慈爱，姜离守礼的一一作答。这话放在其他人身上再正常不过，但是放在宫中最不守礼的姜离身上，便大不寻常了。
“徐世杰一事……”皇帝迟疑了一会儿，“他虽有妻室，朕下旨命他和离便是，何必要他进大牢呢？”
姜离放下银箸，面带恼色，“父皇，徐世杰此人贪图富贵，抛妻弃子在先，骗婚于我，欺君罔上在后。若是孩儿求得父皇下旨，与他再续前缘既往不咎，孩儿岂不是成了耳聋目瞎之人？怎对得起父皇母后素日的教诲？”
上座两人也有了猜测，姜离约莫是恼极，定要让徐世杰担下欺君的罪名。
皇帝看向姜离，他倒从未料到自己这个娇蛮的女儿，竟也是个狠心肠，前几日还是新婚燕尔，今日便誓要让他担下死罪。
“既如此，那便依法处置吧，离儿可不要后悔才是。”皇帝半真半假的打趣。
姜离听了这话不禁露出犹疑，“父皇，徐世杰按罪当诛九族，但林氏母子实属无辜，孩儿已将他们接入公主府，恳请父皇饶他们母子一命。”
“哦？”不只是皇帝，就连一旁默不作声的皇后都面露惊讶，杀了徐世杰，却保下他的原配母子，姜离何时这般讲礼过？
“离儿所求，合乎情理，朕便下旨放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回乡去吧。”不过片刻皇帝便下了决定。
姜离有些急迫地开口，“父皇，不妨就让他们留在公主府，他们孤儿寡母的，即便是回乡去了，又如何维持生计？”
还当真以为姜离转了性子做好人，皇帝暗自摇了摇头，姜离话说的好听，但谁会相信她是真的为了那孤儿寡母好，无非是留下折辱以泄心头之愤罢了。
“离儿体恤民意之心实属难得，皇上不妨应下。”一旁的皇后见皇帝犹豫，也开口劝他。
姜离把林氏母子收在府中，既不合情也不合理，但姜离终归是公主，在皇帝眼里，不过都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便也允了。
话是姜离提的，皇后劝的，日后出了事端，百官万民也怪不到皇帝头上，他依然是勤政爱民的明君，还不忘劝导，“切勿出格。”姜离默默应下。
出了宫门，姜离才在马车边上望见了消失许久的清泓。
“去哪了？”姜离饶有兴致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