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舒时勉坐公交车回到梁家老宅的时候,七点不到。
她把上次在这里装了鸽子汤提回去的保温桶又带了回来,还用玻璃瓶给梁太太装了自己做的一罐蜂蜜柚子茶。
舒时勉并不住校,当时刚开学,梁太太送舒时勉去寝室只进去看了一眼,就嫌环境逼仄就要舒时勉回梁家住。
梁太太也是心疼她,舒时勉是知道的。
舒时勉没办法拒绝梁太太又不想重新住回梁家,只好折衷在学校旁边租了一间一室一厅的小公寓。
价格不算高,但舒时勉每周得再多做一两个兼职。
敲门之后,是梁太太开的门。
梁太太见到舒时勉的第一句话就是说她又瘦了。
舒时勉温温地笑。
梁越跟家里来电话说是七点回,舒时勉上楼跟梁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又去厨房帮忙。
尽管梁太太和梁伯伯都对舒时勉很好,吃穿用度并不逊于亲生的梁越,或许是因为家庭太早的变故和太多年的寄人篱下,总是让舒时勉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
她在家就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梁越就是在舒时勉端着汤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回来的。
梁越穿着深色的风衣,显得整个人愈加挺拔俊朗,眉眼如初却少了些凌厉。
舒时勉呆呆地和他对视着,不知作何反应。
“不烫吗?”梁越朝她笑了。
舒时勉怔了一下,恍惚才感受到了手上汤碗滚烫的边沿,不知怎么下意识就松开了双手。
梁越急忙跨过来,猛然拉开了舒时勉,汤汁倒是溅了不少到他的风衣上。
梁太太和佣人闻声赶来,舒时勉脸颊微红,低声道歉,“对不起……我……”
“你道歉干嘛?”梁越突然沉声吼她。
“梁越你干嘛?刚回来就吼你妹妹。”梁太太吩咐佣人收拾残局,揉了揉太阳穴,又来收拾这个儿子。
“她算什么妹妹。”梁越轻嗤了一声,上了楼。
舒时勉蹲在地上,看着一地的残渣,眼眶红红的。
晚饭的时候,舒时勉不急不慢的吃着菜,只当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桌上的氛围有些尴尬,舒时勉在梁家平时话少,梁越还带着刚刚的怒气,梁越的父亲自然也不会主动和梁越说话,四个人全靠梁太太一张嘴来维系。
“勉勉,我记得我上次去你学校,有个学长特别热情哦,还主动要请咱们俩吃饭呢。”梁太太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饭桌上的氛围变得更安静了,而且沉默中透着几分古怪。
舒时勉刚吃了口青菜,噎了一下。
梁伯伯夹了夹碗里的米饭,又停下来,语重心长地嘱咐她,“勉勉,你要是有什么相好的朋友,就带回来我和你阿姨把把关。”
舒时勉不打算就这个话题深谈下去,点点头正准备答应。
梁越忽然放下了筷子,木筷子和大理石桌面碰撞发出的声音不大不小,梁越淡淡地道,“吃饱了。”
梁政图扫了梁越一眼,懒得跟他置气。
只是梁越吃完,没有急着上楼,在客厅半靠着沙发拿遥控不断地调着电视。
吃完后,梁伯伯回了二楼,梁太太去客厅陪儿子坐了会。
舒时勉又帮忙收拾完餐具后,洗了个手,从厨房出来打算和梁太太告别。
梁太太走到门口拉住她,不肯放她走,“勉勉你看你最近脸都饿瘦了,明天周末,你正好在家里待两天,阿姨给你好好补补。”
梁越面无表情地把电视声音调小了一点。
“阿姨,不用,我明天下午还有事。”舒时勉赶忙拒绝她。
她真的有事,要做家教,舒时勉怕梁太太和梁伯伯多想,就没跟他们讲。
“那就住今天一晚啊,明天白天阿姨叫人给你做个百合炖鸡,你吃了午饭,再带回去一盅。”梁太太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阿姨,我还有作业……”舒时勉看了看梁太太,表情有些为难。
“勉勉,你陪阿姨讲讲话呀,我在家里都快憋屈死了,这俩父子一天到晚给我气受……”梁太太四十出头,保养得当,脸上几乎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撒娇的时候,又仿若稚气未脱的少女。
面对是梁家的人,舒时勉的心难免容易软。
梁太太和舒时勉洗完澡就在放映室边看综艺边聊天,梁太太平时有些小孩子心性。
喜欢八卦和聊天,舒时勉并不是第一次被她这么拉来。
梁太太好奇地问舒时勉那天请吃饭的学长,然后又问她班里学校里有没有有好感的异性,还问她喜欢哪款类型。
舒时勉只能磕磕绊绊地回答。
最后两个人聊完天已经接近十一点了,舒时勉回到了三楼她原来的房间。
舒时勉关了灯躺在床上,失眠了。
这个床很大很舒适,虽然她睡了很多年,但她现在睡起来竟然不如在自己家里的那张。
后半夜,舒时勉迷迷糊糊地入睡时,并没有注意到,窗外有个身影翻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