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让我冷静一会儿。”她挣脱开他的怀抱哑着嗓子回答。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太多,她需要一个人好好的想一想。
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她面色凝重的离开了,甚至没有注意到秘书的招呼;而被留在办公室的男人,则将头埋在双手间、沉浸在自己酿的苦酒里久久不能恢复。
两个人都没有心力去思考,为什么女孩会突然接到关于她父亲的信息,和为什么宋淳熙在其中的牵涉能全部曝光。
他们之间的信任,就像是建在高空中的建筑,突然因为没有地基而塌陷了。
这段一开始就不对等的爱情,没有输在身份的差距上,反而因为恋人间的选择搁浅。
没有几天,灰姑娘和白马王子分手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集团,几乎所有年轻的女性员工都兴高采烈地分享着这个八卦,并且幻想自己会不会撞了大运也有机会坐上南瓜马车。
“宋老爷子今天给大少爷安排了相亲!”某个娘里娘气的gay高层得意地宣布。
一众吃瓜女员工叽叽喳喳地凑上来,在得不到任何具体信息后就散了,但每个人心里想的都是——果然,太子妃的宝座是留给门当户对的女人的。
没过几天,蜷缩在家里的女孩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里面只有一条语音信息。
“我其实没有那么喜欢她,主要是因为我哥喜欢她,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拱手让人,所以这个女人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录音显然是在一个聚会上,里面还有各种各样的声响,但依然无法阻止她认出这再熟悉不过的嗓音。
这是宋淳佑的声音。
太初怔住了,怎么会这样。。。
她反复又听了几遍,试图寻找录音里的破绽,可是怎么听都觉得像是真的,而且对男人给出的理由也深信不疑。
的确,兄弟俩之间最大的芥蒂,就是一个生来就会继承一切,而另一个只能当悠闲的王弟。
无论是为了甄兰还是为了她的冲突,都不过是继承权被一人独占的附带后果而已。
宋淳佑对她如此上心和在意,怎么会跟这个情结毫无关系?
其实太初也想去质问男人,想听他说这一切不是真的,说他喜欢自己纯粹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如果没有宋淳熙的先例,她大概还是会有勇气的,可是她现在心情太低落,只想一个人安静的舔舐伤口。
兄弟两个的电话短信她一律不接不看,直到宋淳佑的玫瑰花轰炸又开始,卡片上写着他很快就要外地拍完戏回来。
太初连忙联系了陆建华,答应和他一起回四山书院看看。
现在暑假刚开始,学校里几乎没人,两个人拉着手像对校园情侣闲逛。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牵手,这个牵手似乎有点怪怪的,毕竟他们早就激烈地欢爱过好几次,但是又有点甜蜜甚至青涩,因为两个人都没有尝过和同龄人的校园恋情。
男人像个初恋的男孩一样撇开头,装作不经意的拉起她的手,他略带粗粝的手掌握住她的,两人嘴角都浮出一丝笑意,像是初尝爱情的少男少女。
女孩在四山时没有谈过恋爱,大学时胡乱谈过一两个男朋友,也不算深刻甚至说不上多喜欢。
从这个意义上说,陆建华可以算作她第一个男人。
两人谈起以前的那些老师和校长,就像是曾经的同学一样有说有笑。说到老师,最后难免不会提起肖玉卿——他曾经的情人。
“你还恨肖老师吗?”女孩问男人。
“我不知道。”他皱了皱眉。
“或许她不是在玩弄你的感情,否则她临死前也不会找你了。”她试着安慰他。
“或许吧,我不想再提这件事。”男人闷声说道,他对于自己的情绪和情感总是缄默不语。
他拉着她走到学校的花园里,这里是学生们的恋爱圣地,他和肖玉卿也趁没人时来过这儿。
海棠花的芬芳透过鼻子袭来,花期正好是期末考试和放假初期那一阵。两个人都是孤儿,暑假总要在学校过,这个味道不禁勾起他们的回忆,一瞬间两个人仿佛都回到了十几岁的样子。
陆建华从树枝上摘下一朵海棠花,别在太初头上。
“很好看。”他难得的笑了,接着便凑脸上去吻她。
这个吻有点生涩和小心翼翼,就像少年还未经人事时的吻,女孩闭上眼害羞的回应他。
太初的学生时代孤独而冷清,虽然有两三个要好的女性朋友,但并不是真的推心置腹,只是为了有个伴而一起玩的闺蜜。
桃花运嘛就更一般,虽然桃花也不算太少,但大多都是不着调的烂桃花。
除了戏剧社里偶尔的表演发一下光,她就像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一样存在于校园里。
都说学生时代是人一生最美好的时光,这话只适用于某些人。另一些人要等到后来才能体味生活的甘甜。
还好,过去的遗憾她已经没很放在心上,上天给了她这样的命运,就像是打扑克时摸到了牌,一旦到了手里就不能再换了。
陆建华的手很快就变得不安分,在一棵大榕树底下向太初的胸口伸去。五月的天气已经有点热了,他的手和她的胸口都微微出了汗。
“嗯~热~~”她抗议道。
男人没有停下。
“会有人看到的~”
“让他去看好了。”他开始炙热的吻她。
“嗡~~~”是一只蚊子,落到专注的男人的颈部,在性感的喉结旁刺下难以察觉的一针。
“啪!”陆建华感觉到疼痒了,一掌打到自己的脖子上,留下一点小小的血痕。
“再让你淫邪~”女孩看着他的样子笑了起来。
“嗯,你陪我去教学楼洗洗手。”男人也笑了,仍不忘系上她胸前的扣子。
校园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有的看到这一对俊男靓女,也不免多看上几眼。
两个人就像校园恋爱的学生一样,对这种关注既得意又不好意思。
洗掉了脖子上和掌心的血迹,陆建华拉着太初来到大厅的咖啡馆。
这个学生经营的咖啡馆已经存在很久了,是很多学生对四山的回忆之一。
女孩按习惯点了杯拿铁,男人则要了杯黑咖啡。
“呵,真他妈难喝。”他抿了一口感叹道。
陆建华自从发达以后,吃喝穿住都是最好的东西,现在再让他来喝这种廉价咖啡,已经习惯不了了。
她看着他的样子傻笑,觉得男人今天格外像个孩子。
大堂里冷冷清清,除了他们两个和卖咖啡的女孩,一个人也没有。
忽然门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她头戴一顶精致的太阳帽,墨镜进了室内也不摘,身着一套复古的优雅洋装,脚踩的高跟鞋哒哒作响。
好熟悉的感觉。。。
有点像。。。肖老师?!
太初看向陆建华,发现他正看着那个女人,眼眸里明晦难辨。
两人的目光跟随着女人到了吧台前——
“我要一杯expresso。”英文的发音很标准。
而且,声音也很像肖老师。
趁这片刻等待的功夫,女人坐到了旁边的桌子,点上一根长长的女士香烟,慢慢的吸着、再吐出一个烟圈。
这是肖玉卿的招牌动作!
她一向是个特立独行的女人,整个学校都知道她的做派、气度十分不寻常。
男人死死看着那个女人,双手紧握、指节发白。
“您的expresso好了!”
女人闻声上前端了咖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慢慢品尝,那姿势、那动作,都越看越像已经逝去的故人。
太初看着失神的陆建华,有几分可怜、也有几分嫉妒。
喝完的小杯子上留下红红的唇印,女人拿着皮夹施施然离去。
女孩和男人对视了一眼,都了然彼此对这个女人的熟悉。
“她真的好像。。。”
“那套洋装很适合你。”他打断她。
“走,我们去楼上看看。”他拉起她不由分说的离开,紧握的大手攥得她有点疼。
男人拉着她一言不发的走在走廊里,由于已经放假,教室都锁了门,只能从穿窗子里看进去。
“你还好吗?”她关心的问。
“你还记不记得教数学的徐老师?就是那个大腹便便的老头。”他不答反问。
她好几次试图提刚刚那个女人,都被他转移了话题,最后她放弃了,只是安静地陪他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