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番外（三）
1.
这是一个悠哉的下午，学生们放了学，老师们也不用开会，于是横刀一斩回到了实验室，换上一身白，开始愉快的研究某种能促进表皮细胞自我修复的物质……简称：力力液♂
横刀一斩摇晃着手中的试管，这里面装的是一小管粉色的液体，是他想方设法从爱日惜力那里要来的体'液——咳，其实就是一滴血，被他各种搅拌、加料，先是冻在冰箱里，又是加热到沸腾，总之各种折腾后，就变成了浅浅的粉红色……咳，他怎么感觉自己这么猥'琐呢？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手机响了，而且一声急过一声，横刀一斩闻声抬起头，扶了扶眼镜看向墙上的表，7:23。
他记下这个时间，一边脱下手套一边穿过狭窄的缝隙，步履匆匆的走向储物柜，灯光下，他衣袍翻飞，黑色的镜框泛着金属的冷光。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手机持续响铃。
横刀一斩打开柜子，一进入实验室，他的手机就开启了静音模式，这个时候能给他打通电话的只有十几个人，其中的绝大部分绝对不会闲的没事给他打电话，所以……
屏幕闪烁着几个大字：爱日宝贝力力酱♡
“哎，”拿出手机的那一刻，横刀叹了口气——这诡异的少女风，真的和某人很不搭啊。
“喂，这里横刀，怎么了？”他接起电话，还没开始聊，太阳穴就开始突突的跳，上眼皮也颤个不停，有种格外不祥的预感……
“喂~我的好爸爸~您的身体还硬朗吗？”
电话那头，爱日惜力叫的很是亲昵：“我刚刚去八百万家跳舞了，现在正在努力工作呢~”
什么鬼，横刀一斩一阵胃痛，“你爸爸我……最近刚去做了检查，身体不太好呢……”
真希望某人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你爸爸我很不好，换个人去折腾吧！求求了！
想当年，死柄木吊多可爱啊，又听话又乖巧又安分，自从换了爱日惜力……
唉，别提了，他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横刀一斩甩头，抹了抹不存在的鳄鱼泪。
“哦。”爱日惜力瞬间变冷漠，“那正好啊，身体不好，最适合去国外玩耍了。你抽空去一趟三角区，去找人随便聊聊天，告诉【他们】你的老大换人了，不想和他们继续做生意。”
横刀一斩：？？？？？？
纵是见多识广如他，也蒙了一瞬间。
“除了那边还有几个地方，你都知道的，抽空也一起去了吧，”爱日惜力又说，言语间没有一丝犹豫，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命令有多恐怖——这已经不是在难为人了，是在要人命。
“顺路再去一趟那几个中立地区，把那些中间商也搞一下，你应该都认识人吧？”她问。
“……”横刀一斩……陷入了沉默，虽然爱日惜力语焉不详，但他明白了，关键是——这——根本就不是人干事啊！！！众吾大人！！！你快看看她啊！！！！这孩子已经疯了啊！！！
见过这样的人么，直接威胁源头不准往自己的地盘卖货，这恐怕，是绝对要开战啊！
“那国内的买家怎么办？”横刀一斩问。
毒这种东西，大家都懂，只要沾上就不可能戒掉，这和意志力无关，也是暴利的关键。
“管他们干什么。”爱日惜力可没心情同情瘾君子，她残酷的反问，“这世上缺人吗？”
那倒也是。横刀一斩摸了摸下巴，没想到啊，在他的有生之年还能碰上这么刺激+任性的任务，像他这种致力于和平发展的人……哎呀呀，其实~~~最喜欢这种事情了！哈哈哈哈！
平平淡淡的人生，别名叫虚度光阴。横刀一斩露出微笑，忽然冒出狐狸尾巴在身后摇啊摇，满脸的不怀好意，“我建议我们一起去~”
他眨着眼睛，对着柜子上的玻璃门笑，“虽然我自己去也没问题，但是，我毕竟也是年纪有点大的老年人了，也可以顺路收养几个孩子。”
嗯……？爱日惜力在电话的另一头听着，她知道横刀一斩又想搞鬼，但她也是真的很缺人。
这一次，她的语气终于犹豫起来，断断续续的带了点询问的意味，“可我还要上课，请一个多月的假……是不是不太好呀？”
呀你妹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上课？横刀一斩差点吐血，忽然卖萌是她的新招数吗？她倒是变化自如了，他却一口老血喷出来！
“不好个球！”横刀咆哮，“你还有脸说！”
平时偷跑翘课迟到早退，现在和他说“不好”？
“那你帮我向相泽消太请假啊，我是被迫的，绝对不是自愿的。”爱日惜力很无辜的回答。
横刀一斩忍不住对着玻璃门上的倒影翻了个白眼——原来在某人看来，那群国外的毒'贩加起来还不如相泽消太可怕？这也太坑爹了！
“再带上几个人，”横刀一斩又说，于是稍微认真了一点，“多点人好玩，组个旅行团。”
“知道啦，”爱日惜力回答，“见面再说。”
横刀一斩有气无力道：“好的。”
……人生自古谁无死，一斩舍命陪太子。
手机对话会被监听，就算被施加了保密措施也非常危险，所以不宜在电话中说的太多。
实验室内的仪器嗡嗡作响，在这个时候却显得格外安静，横刀一斩挂掉电话，就那么站在原地思考了几分钟，忽然觉得爱日惜力变了很多——毕竟以她的性格，放在之前肯定懒得管这事，她的责任心几乎为零，对不发生在眼前的灾难格外冷漠，现在却忽然变主动了……
也不知道她是对权利感兴趣了，还是忽然间正义感爆发？或许只是……生活无聊透顶？
横刀一斩歪了歪头，感觉无聊才是真相。
诱导爱日惜力……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先不要管她，一定要顺着她，让她自己去做点什么，随便她做什么都行，然后让她自己发现：咦？好简单。然后她开心了，就会顺手做更多。
缺点是她也会疑惑，说不定还会恼怒：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交给底下他们却做不到？有这么困难吗？难道事事都要我亲自动手？
长此以往，她就会变成众吾唯我那样的人，自己什么都能做，看谁都是废物，全都是蝼蚁。
顺我者不一定昌，逆我者一定亡。
如果连死都不怕，那就来激怒我吧。
横刀一斩微微笑起来：人心本就多面，这就如同光的背后一定是影子，想要统治黑暗，就一定要比黑暗更加邪恶、更加不可理喻。
哎呀，他心情愉快的叹气，脚步跳跃的走向刚刚的实验桌，拿起桌上那枚小小的试管。
“不知道下一次，能不能要到一些唾液呢？”
嗯，反正从“同样优秀的试验品”这个角度来说，力力酱远比众吾大人可爱多了！
横刀一斩十分愉悦的晃了晃试管，心想。
2.
此时此刻，电话另一边……
爱日惜力挂掉电话，一蹬腿，大大的转椅转了一圈，转向旁边正皱眉盯着她的治崎廻。
“你不打算要命了？”他直接了当的问。
“还好吧，”爱日惜力回答，“我想要命，但某些人只想要钱，要钱就等于没命……好烦啊，就算如此我也觉得他们会选钱，你觉得呢？”
这算是个问题吗？治崎廻不想理她，说真的，他已经习惯她的无理取闹了，对她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法】——不，这应该被称为【相当于自杀的任务】或者【不可能完成的命令】——他真的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这一次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更没感到惊讶。
他只觉得无语，有钱赚不好吗？
“不好，当然不好，”爱日惜力很不高兴，“你只看到了钱，钱很好赚吗？你根本不知道把它们弄进来再卖出去需要费多大的事，而且容易内部利益分配不均，天天自己痛打自己人，内耗严重；其次，英雄方为了抵制这东西抓着我们狂打。再说了，我看它不顺眼，烦。”
……其实最后一个才是重点吧。
治崎廻无语，但是他也懒得辩驳。
反正在他看来，爱日惜力就不是人，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去推测她，她病的太重已经达到了无药可救之上的另一境界，和她讲道理是没用的，她根本不管“别人觉得xxx”，她只认同“我觉得xxx”，所以你只能顺着她，并期待她没坑你，不然就是鱼死……网不破。
治崎廻是个很自我的人，他自己也承认自己有毛病，但是他才懒得管别人怎么想，他们的痛苦与他有关系吗？不服？有本事就来阻止，没本事就听话、或者等死——这一切在遇到爱日惜力之前，他都觉得没问题，直到遇到她，他才知道什么叫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只要实力够强，任性也是魅力，就像爱日惜力这次的决定——如果这是别人的提议，治崎廻只会觉得那人脑子进水活腻了，但如果是爱日惜力说的，好吧，他只是有点不理解：有钱不赚白不赚，总不能因为嫌烦就不赚钱了？
“要不要陪我一起去？”爱日惜力问，两条腿悠哉悠哉的晃，那随意的样子，不知情还以为她是在邀请人出去玩，“费用全算我的，顺便还可以买点什么，就算我……送你的七夕礼物？”
七夕是什么？治崎廻没管这个问题，他一声冷笑，“把命搭上的礼物？你以为我傻吗？”
“应该不至于吧，”爱日惜力抓了抓头，语气依旧很轻松，“就算再怎么凶，那边也没有欧尔麦特和安德瓦这种级别的对手，横刀虽然强，但是他体质太废，恐怕两下就不行了……让他去谈判，你在旁边学习一下，不是也挺好的吗？”
“哈哈，原来您是在为我着想啊？”
治崎廻皮笑肉不笑，他还真怕自己鬼迷心窍，一不小心就信了她的鬼话——这个人说话处处是坑，而且乍一看特别真诚，不过也有一种可能就是她真的很真诚，毕竟怪兽怎么会懂人类的痛苦，就仿佛钢铁之躯和肉体凡胎，爱日惜力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物种。
“你怎么老是阴阳怪气的。”
爱日惜力也是和他混熟了，说话也变得随意了许多，“明明长得那么帅，真是……”
她话没说完，但治崎廻却听出了言外之意——这家伙居然在嫌弃他表里不一！先不说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外表……等等，治崎廻忽然发觉了一个问题：爱日惜力平均一周找他两次，放在以前，她只会晚上来找他，但是最近几个周，她好像白天来的比较勤，谈正事居多，对那种事也不主动，难不成是……厌倦了他？
治崎廻忍不住火大，同时紧紧的盯着爱日惜力的眼睛，发现她在面对他时非常自然，这本来没什么，却让他想起她似乎也曾露出过害羞的表情，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变了，却又说不清。
“靠我这么近干什么？”爱日惜力问他，还推了他一把，然后身体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捏鸟嘴扎到我了，都说好几遍了，见我的时候别带鸟嘴面具，太招摇了，下次换个普通口罩。”
“呵，”治崎廻也后撤，“我乐意。”
这一刻，治崎廻终于找到了改变的地方：放在以前，她绝对会强迫他把面罩摘下来。
但是现在，她不仅没动手，还往后退。
所以，果然是厌倦了。他面无表情的想。
毕竟也相处了这么久，就算他是被迫的，但她对他而言……也勉强有点知己的味道，更何况那些身体上的交流也的确改变了一些东西。
治崎廻沉默不语，他轻浅且平静的呼吸着，充斥鼻腔和肺腑的空气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凉且清爽，又有点辛辣，让人头脑清醒……还有点像……刚刚沐浴完后的光滑皮肤，是吗？
【这里面装着过滤装置吧？】很久前有一次，她随手拿起他的面具玩，当时他们刚做完爱，他不想说话也没法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拿起自己的面具往脸上比划，并特别好奇的扣在脸上试了试，【没有特殊的味道。】
治崎廻当时不想管她了，他甚至懒得开口，但是这个面具从此也报废了，他不会再用。
【你可以往里面装一些好闻的植物碎末，】她还好奇的把整个面具拆了，又闻，【否则你闻到的空气还是和普通人闻到的没什么两样。】
他那时忍无可忍，连保持沉默都做不到，用格外嘶哑的声音问她，“把别人用过的口罩往自己脸上扣，你不觉得恶心吗？”
【本来没觉得，但是被你这么一说，真的好像有点……】爱日惜力一呆，然后鼻尖动了动，仿佛不可思议般的顿悟了，【……恶心。】
治崎廻至今都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所谓的被气炸了大概就是那种感觉，他都被气笑了。
但是后来，他真把面具的滤嘴里加入了植物粉末，虽然起因是因为某人对他索求无度，导致他连续两三天没精神——然而等两三天后他刚休息好，她就又来了……
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治崎廻已经看透了——他越拒绝她，她就越折腾，别人都是害怕杀气，她不，她对杀气性奋。偏偏他又是个脑力工作者，于是为了维持必要的专注，他不得不靠外力提神，咖啡和茶都不太行，于是他选了薄荷……结果调配方的时候，闻着最舒服的那个味道——直到后来他才反应过来，那不就是爱日惜力放在公寓浴室里的沐浴露味吗？？？
不过在那之后，爱日惜力这么再也没碰过他的面具，所以这件事也就成了秘密，大概吧。
书房里，古老的落地钟“滴滴嗒嗒”的响着，除此之外一片安静，治崎廻转过眼睛，爱日惜力则一直低着头，盯着她自己的手指发呆，她的脸上没有笑，也不知道又在思考些什么。
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作。
时间就这么一秒一秒的过去了。
“你饿不饿？”她忽然抬起头对他问。
“可以。”治崎廻回答，仿佛雕像活过来。
……这家伙可真是个大爷啊！
爱日惜力撇了撇嘴，“那我们吃什么？”
“都行。”对于吃，他没有任何意见。
爱日惜力抓了抓头发，心想毕竟是过节，百他们都在吃大餐，她也不能太委屈自己。
“那我就做个人肉包子！”
“……”治崎廻以为自己幻听了。
“胳膊借我用一下，然后你在这里等着就行，我去做饭——别这样，反正我可以再生嘛！”
“你怎么不再生你自己？！”
“我怕你吃到我的肉吐出来。”
“不会的，放心。”
“那还是算了，用牛肉吧。”
“牛肉太贵了，还是用人肉吧。”
“……”爱日惜力目露诡异。
“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
你说你这么小气，以后怎么办……
大概是找不到老婆了，爱日惜力叹气。
堂堂死秽八斋会的少首领，好歹也是里世界说一不二的人物，手里的经费五个零起算，面对即将给他做饭的最高领导……居然连牛肉都觉得太贵，能小气到这个程度也真是……服了。
爱日惜力想起荼毘了，这家伙就算手里一分钱没有，也能把自己剁吧剁吧卖掉，把血液和眼角膜做个抵押，然后不由分说的给她买一堆乱七八糟、没用又占地方、只是好看的东西。
爱日惜力走向厨房，同时思考着……不如吃完饭后去敌联盟玩一圈？顺带发个任务给他们，否则光拿钱不干活，吃了睡睡了吃，真让人羡慕。
半小时后——
刚吃完面就通知被抛弃的治崎廻：“……”
爱日惜力一点也不后悔，“今天是七夕，是属于情人们的节日，你又没给我送礼物，我肯定不能留下来跟你过节，不然我多亏啊~”
治崎廻真的已经……无话可说。
这世上，敢对着他把自己花心出轨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的人，能且……只能是爱日惜力。
“拜拜啦，我要去找冤大头了，再见！”
“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