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藏经阁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道白色身影缓缓从阁中踱出,隐在浓浓夜色里的面容有几分沉重。从藏经阁出来后,他没有停顿,径直沿着悠长曲折的回廊往无益殿而去。
一直倚在屋檐上的少年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直至他消失在回廊里,才悄无声息地从檐上飞下,靛蓝色的广袖当风,身姿轻盈,翩然若仙。
他步履从容地跨进了门槛,闲庭信步,如同回到自己家。
走入藏经阁,果然见书塔顶端的书籍有被动过的痕迹。
舒清霜忍不住笑了起来,弯起温软清秀的眉眼,眸中兴致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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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夜里门扉被推开的声音格外刺耳。
池云归刚刚踏进房中,就瞥见了一抹浅紫色身影坐在床边,屏风倒映出她窈窕纤瘦宛若扶柳的影子,寒蝉凄切,窜入耳中,衬得她愈发形单影只,孤单寂寥。
他却只是看了一眼,就淡淡收回了目光。路过床榻也没有止步,径直去了屏风后面沐浴。
屏风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梦云辞眸光轻闪。
半晌。
响起哗啦啦的水声。池云归在沐浴。
水声与窗外叽叽喳喳的蟋蟀声两相呼应,本该是让人心旷神怡的静谧夜景,梦云辞的心里却无端觉得烦躁。她回来就发现池云归不在,上回他也是这样,从外面回来就一声不吭地去沐浴,行踪诡异,却不肯对她透露只言片语。
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并不好受,梦云辞遂起身,直冲冲地闯进了屏风后面。
刚刚沐浴好,正在更衣的池云归看见她进来了,有几分错愕,但也只是一瞬,他便恢复常态,垂下眼睑默然地系着衣带,素白的中衣堪堪遮掩住胸前一半春色,他却也毫不在意,兀自抬步从梦云辞的身边路过。
“池云归!”
他脚步一顿,回眸,静静地望向她充满愠怒的美目。
“……怎么了?”
他薄唇微启,声音谈不上冷淡,但也并不热络。
“你有必要生这么久的气吗?”梦云辞揪住他微湿的衣袖,一双清亮通透的眼眸直直地望进池云归的眼中,“我去见禹溯只是单纯的探望,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池云归轻笑,伸手拾起她垂在腿侧的柔荑,贴在了自己温热的脸颊,“我想的,是哪样?”
他的态度令梦云辞气结。
“你无理取闹!”
他轻嗤一声,缓缓俯下腰来,由于身高差距太大,梦云辞需昂起头才能与他对视,如此一来气势不免弱了许多,她却毫无察觉,仍瞪着眼睛看他。
池云归本打算说出口的话语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她不懂情爱,自然无法得知他心里的纠结与痛苦。
要求她对自己一心一意,是否过于苛求了?
池云归默然,搂过她的后脑勺,将她拉近了自己的身体。刚刚沐浴过后的身体还泛着些热气,梦云辞贴上来的那一刻就忍不住脸红了,手抵着他的胸膛不敢动弹。
“要什么时候,你才会懂?”他声音沙哑,目光苦涩,在她耳畔低声呢喃。
“懂,懂什么?”梦云辞茫然。
回答她的是池云归蓦然落下的嘴唇。
他长睫安静地垂下来,像珠帘,遮住里面藏着的那双黑曜石般的墨眸。温柔地啄了啄她的唇角,然后在她张嘴之后,默契地将舌头伸进她的嘴里,找到她瑟缩的舌尖,与她纠缠在一起。
“咕咚。”他喉结滚动,咽下两人的唾沫。
莫名诱惑。
池云归伸手将她抱起,手掌托着她挺翘的臀部,抬步径直绕过挡路的屏风,大步流星朝床榻走去。梦云辞被他放在床上,美眸送波,欲拒还迎地望向他。
他喉咙一紧,腹下窜出一股无名躁意。
倾身欺近她的女体,埋首在她的后颈细细啄吻。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温热的唇瓣厮磨着她形状漂亮的蝴蝶骨。
梦云辞脸枕着柔软的枕面,脑中还混沌地想着为何两人莫名就滚到床上来了。明明刚才与他说话的时候心里还压着气的,可一对上他情愫复杂的眼神,梦云辞登时兵败如山倒。
那厢。
舒清霜循着池云归的灵力气息,很快就在藏经阁的暗室里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昏暗的角落里,高高矗立的石柱中央,赫然放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
只是这朵莲花色泽殷红,宛若人血,与平常百姓所见的红莲大相径庭。这朵莲花名叫“血莲”,它的生长依靠的不是土壤和水源,而是人血,更准确地说,是高阶修士的血。
此时,血莲虽还未完全开放,但从池子里隐隐浮动的血气可以看出,它正在接受高阶修士之血的滋养,长此以往,开放指日可待。
少年满意地欣赏眼前的成果,翘起的唇角透着几分兴奋。
很快,很快他便能成为魔族元首了。
池云归怕是做梦都想不到,他苦心筹谋的这一切,到最后都是为他人做嫁衣。儿女情长会让人盲目,如今看来,果不其然。即便冷静自持如池云归,也难以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