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的龙虎山昏黑寂静。
凉风轻拂，柔柔的银色月辉透过窗棂，熏晕着桃木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
张之维侧着身子，长臂虚揽着苏烟的细腰，而美人蜷缩在他怀里，眉尖微微蹙起，像小猫寻求主人的庇护。
嫩生生的手脚无意识蹭着他的身体，贪婪攫取那带给她无限安全感的体温。
“叩叩——”
缓慢而清脆的敲门声忽响起。
老人掀开眼皮，眸色矍铄清明，下意识朝怀中人望去。
苏烟睡很熟，白皙的指根还揪着他的袖管。
毫无防备的依恋模样惹得老人心软，不禁伸手为她理了理鬓间碎发。
熟悉的檀香淡淡萦绕鼻尖，苏烟迷迷糊糊，又撅头挨近他几分。
好乖。
张之维沉沉地笑。
伫于门外的荣山轻咳，小心翼翼地催促：“师父，后山场地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来最后验收。”
今天是举行罗天大醮的重要日子，天师府众弟子连夜赶工布置后山的比武场地，任务沉重繁琐，愣是弄到了凌晨才结束。
其实这当儿，谁都不愿意来吵自家掌门。按理说，张之维修为强大，睡眠时间比普通异人要短得多，晚上休息不过是闭目养神，根本睡不沉。
可自从有了小师娘……
“荣山。”朱漆的木门被推开，张之维唤了他一声。
荣山马上回过神来，慌忙欠身，“弟子在。”
张之维看着他，慢慢道：“巡完后山，我还有要事，你守在这里，如果苏烟醒了，告诉她不要慌，也不要让她随处走。”
说罢，荣山从他手中接过一个绿色小本，很没眼色地当下便信手翻开。
老人眸色微漾，似是有些羞赧，薄唇动了动，没出声。
确是他的亲笔。
苍劲有力的楷体黑字密密麻麻，全都是关于苏烟的记录，字里行间的墨迹蕴着落笔人的疼惜怜爱。
“这？”荣山惊呆了，瞪大着眼小声念纸上内容。
“一，未至七点不能喊醒苏烟，要让她睡到自然醒。二，苏烟肌肤敏感，清早洗漱的水要从古井舀，再煮温。三，早餐忌油腻，三明治配咖啡是她的心头好。四，餐后要给她喂炁，以接吻的……”
“够了。”张之维沉声打断。
荣山屏住呼吸，被秀得头皮发麻，只觉自己撞见了天师和师娘的情趣，心情激动又恐惧。
他咽了口唾沫，又听老人嘱咐：“苏烟的习惯里面都有写，今天帮忙照看一下她。”
张之维顿了顿，眉目忽地柔下来：“如果她实在闹得厉害，就打电话给我。”
真够痴缠的。
荣山暗暗咋舌，望着老人的眼神不觉多了丝敬佩和艳羡。
甲申之乱都过去快八十年了，师父竟然还待小师娘如珠如宝。
前两月，苏烟独身前来龙虎山，湿漉漉的美眸茫然无措，只一个劲地痴唤张之维的名讳。荣山资历浅，跟大多数弟子一样都不晓得她的身份，本想着随意打发走就算了，没想到却被闻风而来的张之维一掌轰开十里远，差点嗝屁了。
当时张之维双目猩红的模样吓到了许多人。
万人之上的天师府掌门，从未如此失态过。
苏烟的身份成迷，张之维和田老都不愿解释，弟子们只隐约从各方传闻中了解到她与老天师相识于甲申之乱前，甚至和当年的三十六贼有来往。
佳人死而复生，前尘往事皆忘。
对于纯真如稚童的苏烟，龙虎山众人凡事都纵着她，没有谁会对这段年龄差巨大的忘年恋恶语相向。
张之维爱她，那她便是天师府的女主人。
无人敢有异言。
天色黑蒙蒙，深不见底的森林似住着吃人的鬼魅，张之维砍风而去，挺拔修长的身姿逐渐被影影绰绰的树影吞没。
荣山蹲坐在门前石阶，捧着手机疯狂敲字。
天师爱吸烟群（32）
[荣山]：分享图片x5
[荣山]：磕死我了！！师父原来还会暗戳戳记下小师娘的日常，我滴妈呀，您们瞧瞧这像话吗？？
[极元]：像话，看看群名。
[业兴]：你怕是没见过师父抱着师娘哄的样子，温柔到像另外一个人。
[荣山]：要不是罗天大醮的事太忙，恐怕都轮不到我在这守夜。啧啧，我应该要成为群里第一个见到小师娘刚睡醒的样子吧？
[张灵玉]：这不是好事。
[荣山]：此话怎讲？
[张灵玉]：师娘离不开师父的炁。
[业兴]：确实，师父上次去田老那待了一会而已，师娘就受不了了，哭得梨花带雨跑去求抱抱求安慰。
[荣山]：完了，师娘朝我哭怎么办？
[业兴]：神经病，你又不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