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下城--74 恍惚

正文 下城--74 恍惚

“鲁本.柯恩只不过帮了点小忙,这么大资金押在拉斯维加斯不能调动,什么时候才能回收?“

”就是,砸进金沙就不是我哋话事,风险不高?当初说几个月酒店开张就开始赚钱,现在又讲赌博委员要重新选举,怎么?要是柯恩不能连任,我们的投资怎么办?“

有人开炮,亨利陈瞧了瞧只做沉默的骆以南,白粉是赚了很多,黄龙兴三年都没搞出的成绩,他女婿半年就做到了,然而对于帮会全新的方向,不少人都是既贪婪又担心。

这些家伙傻了,记忆力不好,怎就忘了泰乔义这个人阴险的地方?上次有人质疑不该换供货商,惹洪化堂的上游,品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还不如以前少量稳定的做。

第一批货交易完成,泰乔义直接收了那个大佬的份额,踢出议事堂,众人的嘴给巨额进帐堵住,没人反驳,这坐馆就快说一不二了,哪里还将辈份放在眼里。

拉斯维加斯看似荣景一片,但犹太人向来奸猾,那柯恩是不是能信得过,泰乔义根本不容人置喙,态度上过于霸道,大伙私下微词,不过骆以南没吭声,这才压到现在。

“龙珠四号出手了一半,等全部卖掉,资金根本就不是问题!有什么好担心的?”

面对没完没了的啰唆,英俊沉肃的脸上难得显出没有掩饰的不耐,音量陡然压住哄闹,这群人,一有风吹草动就跳。

他深深吐出一口烟,压下心中浮动的暴躁,金沙的投资是增加了不少,作为回报,洪化堂的内部激化包括唐凤遇袭,都是在拉斯维加斯策划的,非常干净。

柯恩忽然提出还要继续增加投资的事情,确实透着诡异,但此时他不得不先安抚合义堂内部。

“耐心点,拉斯维加斯是正常合法的投资,有法律保护的,不会出问题。”

他看了一眼亨利陈,老狐狸一整晚没吭声,其余人今天会突然要求解释,与他脱不了关系,当初拿走坐馆之位这老头一直记恨,然而他占的股份不小,身份也在,不好动。

“品质真这样好,定价也提高了一些,出手之后资金压力确实就小了,不过.......“,骆以南终于开口,堂口议事厅一瞬静下。

”......之前FBI追到东南亚去,风这么紧,交易没问题?”

两百公斤白粉入港上岸,顺利的没有一个环节松脱,很快还有八百公斤要分批进来,神经不得不紧绷着。

提到FBI,又是一阵嗡嗡喧闹。

“搞掉一个差佬,来个更麻烦的,怪了,怎都盯住你?”

“就是,你是花,身上有蜜啊?”,不知谁咕哝一句,不敢太大声,泰乔义倷着怒意,只做没听见。

“阿叔,嗰个FBI啲嘢,我会搞惦,交易不会有问题。“,面对骆以南,他勉强敛下眉眼。

骆以南点点头,算是认可他的保证。

临下楼前,老人落在最后。

泰乔义递过他的手杖,精芒闪动的眼睛镶在苍老面容上,从未混浊,“阿义,缅甸回来之后,你的脾气暴了不少。”

骆以南步伐缓慢,但每一步都踏得极稳,“我不是要管你的事,但是......听小音同她契母讲过一次,你想离婚?“

”男人在外面玩没所谓,但她不仅系龙兴留下嘅囡,都陪你咁多年,离婚D嘢,你要仔细考虑。”

泰乔义心沉如水,面上仍是收束与恭谦,“我知嘅了阿叔。”

离婚,早已不算一个承诺,他放过她,放下她,不再接近她,只因无论自己如何小心在意,那朵玫瑰都会受伤。

但为何仍想离婚?也许是该真诚面对这段无辜婚姻,原以为家不过是一个形式与跳板,但最终发现,其实不是没有感觉,骨与血,是不能割裂的羁绊,离婚后,他仍会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对于那个陪伴多年的女人,自己终究是负愧的,空洞的伪装,不该继续困住她。

“泰生,今天回哪里?”,平治逡巡在夜色里,高速道分流在即,阿晋不得不开口。

“唔......“,他恍然回神,窗外是一排工业仓储,布鲁克林桥下这一侧尚未开发成住宅楼,由高空俯瞰,像繁星里一块黑暗深空。

“......你叫cab走吧,我自己开回长岛。“

不知道为什么,今夜心绪总也不静,也许是拉斯维加斯的情况透着诡异,也许,只是一种莫名的躁,是自东南亚回来后便产生的自控失效。

崇峻断崖,天绝人路,在连续的夜不成眠中令人魂眩神摇。

他看了一眼自己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坠落前,那副柔软躯体的温度仍记忆其上。

无意间发现的瀑布,雪绦般直直垂落下来,小时候纵身跃过无数次,从未想过,曾经躲避现世残酷的孩童乐园,有一日将用以埋葬爱情。

她的脸一次次从他紧憋至耗弱无息的呼吸中显现,充满不安却单纯信任的眼眸,在切割成最细最小的碎劫里,汪出水光,在晨曦最灿烂的片刻,聚拢成清泉,里头将自己完全照映。

“控制自己的欲望,不要让他人陷入罪恶。”,无辜之人死前,那个法国神父仍在呼号,妄图将神的话语洒在荒凉又致命的雨林。

灯号红转绿,幽冥鬼火一样刺眼的绿,一下令他想起另一个男人,司徒,或者是文洛。

踩下油门,过了最后这一段路口,四九五高速将一路直达长岛,中间不再有任何岔道,那朵生在必经之途的玫瑰,已被他生生拔除。

深夜时分没有车流,是以当那辆突如其来,由侧面冲过来的小卡车轰然撞上平治车身时,泰乔义毫无防备。

撞击剧烈,车头划过整个左转道,大灯应声破碎,除了惨绿的交通灯,路口瞬间只余一种金属摩擦的细碎火花,那辆车似乎本就没有开灯,他扶着头,有些晕眩,车身并没有翻覆但副驾座的一侧彻底凹陷变形。

汽油的味道隐隐蔓延,他欲拉动把手,然手指尚未用力,车门猛然朝外大开,秋风凛冽而毫无顾忌灌入,几只手同时粗暴地将他拖出车内,下一秒,眼前登时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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