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吃完饭，半垂的眼睛没有焦距，显出些茫然，似乎不知道该继续吃饭还是把盘子收起来。
宴瑜烦躁起来，“去厨房吃，我不想看到你。”
0731听懂了，端起他的盘子去了厨房。
宴瑜看他慢腾腾地摇进厨房，还好端的是酱牛肉，要是其他什么带汤水的，可得洒一地了。
她把蓝牙音箱打开放音乐，躺在沙发上回男朋友刚刚发的信息。
她男朋友是她同校的学长，和她一样进了科研类的单位工作，有时候甚至与她所在的单位有工作上的衔接，她单位拟人的研究项目他也是知道的。
但她没有告诉他她申领了个拟人的事，她的男朋友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虽然拟人不是人类，可毕竟是有着人类男性外形的生物，她男朋友那个性格要是知道了非得和她闹脾气不可。
他们最近正因为决定谁放弃现在的工作到对方所在的城市这事争执不休，她不想再火上浇油。
和男朋友“商讨”未果，宴瑜挫败地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心烦。
发了会儿呆，宴瑜听到洗碗机的声响才想起“他”还在厨房，她不想用“他”指代“他”，会给她一种是人类是同类的感觉。
“0731？”宴瑜随口喊了一声。
厨房没有坐的地方，不知道那拟人怎么吃的饭，正想起身查看，就见0731双手扒在厨房的门框上，慢吞吞冒出个头。
宴瑜起身的动作一顿，又窝回沙发，“你在干嘛？”
“洗、洗……盘子。”0731挪腾脚步出了厨房。
“吃完了吗？”
“吃完。”
“昨天晚上你捡老鼠的地方，再去看看有没有老鼠。”宴瑜吩咐道。
0731止住走向她的脚步，转身去墙角扒拉纸盒。
他缓慢抬手，衬衣的袖口往上缩了一段，露出他纤细脆弱的手腕，高高的个子蹲下来瞧着只有一小团，缩在墙角格外伶仃。
宴瑜叹口气，“难怪你们要拟人，真是超高的策略。”
人类的同理心真是超出意外的强大，明明是滩胶质，怎么搞得跟她欺负了个弟弟似的。
“有老鼠吗？”她扬声问道。
0731转过头，眼神胡乱地飘忽了一阵儿，好像终于找到她，轻声道：“没。”
“那可能需要加药了。”宴瑜起身，从柜子里翻出手套和药瓶，戴上手套走到纸盒边，用棉签涂毒，并嘱咐“他”，“这些液体不要去摸，沾到了记得反复洗手，吃了会死的。”
“死……不要、死……”0731低声喃喃，“不要死。”
宴瑜斜眼看他，“我接触的其他拟人也没你这么强的求生欲啊，你说你怎么那么想活？”
“想活。”0731重复她最后的两个字，忽地抬头与她对视，“想活。”
宴瑜愣了下，笑道，“不会弄死你的，你慌什么。”
似乎是由此联想到了什么，0731沉默地垂首，宴瑜涂完其他地方，他还蹲在那里发神，她没管他，把药搁回柜子后剥了手套去洗手。
感觉身后有人，宴瑜回头，0731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
“干嘛？”
0731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亲一下。”
宴瑜被他蠢笑了，“哈？”
“亲一下。”0731重复道。
宴瑜屈指敲了下他的额头，“能耐了啊，还敢命令我了。”说完绕过他走到客厅，把小桌推开，准备跳睡前芭蕾。
0731不依不挠地跟在她身后，手指一直指着自己额头，仿佛不亲他今晚就不罢休。
宴瑜想起昨天准备给他注射死的时候他也是要她亲一下，便问道：“你是怎么的？对亲额头这事这么执着？”
0731没有作答。
宴瑜想了想，换了个问法，“有人亲过你吗？”
0731眼神呆滞地摇了摇头。
“那你看过别人亲额头？”
0731垂眸，手依旧点在额头，固执地重复，“亲一下。”
宴瑜舒展了下身体，继续问道：“为什么不是亲其他地方？”
0731疑惑地望她，“亲一下……”
宴瑜懒得理他，调整了姿态跳起芭蕾，旋身回转时差点撞到“他”，“你杵这儿干嘛，一边呆去。”
0731被她轻推一把，身形晃了晃，却不走开，垂头看她，眼神空空的落在她脸上。
“你挡住我了。”宴瑜蹙眉道。
0731弯腰，把额头凑近她的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