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儿啊,你看看牙膏够用不?要不再多带五百支?”
“妈!您是想让我一天什么也不用干,净刷牙玩吗!”
“那手纸呢?要不咱再往你学校里发三千箱,省着你以后不够用。”
“妈,我谢谢您。还有,您儿子我不拉稀......”
俗话说得好:儿行千里母担忧。
江枫今年考上了大学。
考上了华清大学。
只不过,这所华清大学,很值得说道说道......
华清大学,并不是清华大学。
虽然只是字面顺序颠倒,但本质上,却有天壤之别。
清华大学,是阳间的至高学府,所有中国人都知道,不知道不是中国人!想当年,我也是清华大学毕业的,承让!承让!
而华清大学,却是阴间的一所大学。每十年招一次生,每次只招收一百名学子。至于招收的对象,都不是人......
七百年前,地府教育事业改革。
华清大学作为改革的先锋兵,将招生范围,从阴间扩大到了妖魔仙三界。但每次招考的总数,依然维持一百名不变。所以,要想考入华清大学,那就更加难了。
可是今年,出了个幺蛾子!
华清大学竟破天荒地招了一个活人!
一个大活人!
这个人,就是江枫。
十八年前,九江鬼王竹夫人在赣江河畔,捡到了一个人类弃婴。
虽是人类,却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儿一般抚养。
由于是在水边捡到,便以江为姓;两侧尽是火红的枫树林,又以枫为名。
江枫从小就心思聪颖,长得英俊可爱。
竹夫人对这个唯一的儿子,特别溺爱。
所以当江枫考上华清大学,要远行的时候,作为母亲的竹夫人既感到无比欣慰,又感到深切担忧。
“枫儿啊,你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饮食卫生,外面的东西不比家里,都是地沟油、苏丹红,稍有不慎就吃坏了肚子;还有,千万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死鬼勾搭在一起,若有谁敢欺负你,记得跟娘说,看我不弄死他......”
竹夫人隔着门嘱咐了六个小时之久,厕所里的江枫腿都坐麻了。
天啊!
我就想痛快地拉个屎,怎么就这么难呢!
临行那天,百万鬼魂,十里相送,哭声远扬。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白旗招展,鬼山鬼海......
尤其是BGM,奏的是《葬礼进行曲》,气氛十分压抑且伤悲。
无数的魑魅魍魉,对于江枫的离开,都流下了不舍的泪水......
江枫怒道:“你们是送我去上学!不是去送出殡!给我换首歌!”
于是,音响师就改放《惊雷》了,气得江枫拿紫金锤把音响砸了......
竹夫人拉着儿子的手不舍地说:“枫儿啊,这狗屁劳什子大学,咱就别去上了。等你死后,我直接把鬼王之位传给你——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文武群臣,千万阴兵鬼将奉你为主,不比从大学毕业当个小吏强百倍?”
江枫一口回绝:“妈!你不用劝了,这个大学我必须上!”
竹夫人柔情百媚地说:“可是娘舍不得你啊!”像极了少女在撒娇......
江枫感到浑身发冷,有一百八十万个不自在。
竹夫人是万年的老鬼,然而模样却比人间最美的少女还要妖艳。
她对江枫喜爱、关爱、宠爱、溺爱......只不过这满满的爱,让江枫感到十分害怕。
世界上有哪个母亲,儿子都十八岁了——却还天天喂着他吃饭,哄着他吃奶,陪着他洗澡,搂着他睡觉?
并且竹夫人还有个习惯,爱裸睡,一丝不挂......
别的人家母子关系什么样,我不清楚。
但咱们家,绝不正常!
特别是每天早上躺在母亲怀里,一柱擎天......你们能想象到当时我有多难堪吗!
而我妈还说:没事,这正常!是男孩子在青春期的正常生理现象......
卧槽!
虽然我很喜欢玩女人,但这可是我自己的娘啊!
当时弄得我都想,立马去投胎了......
这回,我考上了华清大学——寄宿制学校,可真他娘的太棒了!
我岂能不去!
好了,车来了,我要走了,妈妈再见!
嘿嘿嘿嘿......
去华清大学的路途很遥远。
需要先到重庆,然后翻越两界山,进入酆都鬼城,再搭乘开往阴间的黄泉专列;
到了阴间后,跋涉四十万里幽冥路,才能到达学府所在的女魃城。
这一路下来,可谓是极尽折腾......
开往重庆的火车上,江枫正在看窗外的风景。
一个小美女,见江枫长得帅,跑来和他搭讪。
“小帅哥,你是去哪里啊?”
“我要去重庆,美女你呢?”
“好巧呢!我也要去重庆!”
小美女说她叫叶兰兰,是山城大学的一名学生。
人长得甜美,笑容温馨,几句话就和江枫混得很熟。
江枫给她讲了个笑话,叶兰兰乐得花枝招展,一个不稳扑到江枫身上,然后......摸走了他的钱包。
至于江枫,则是趁此机会,在叶兰兰身上狠狠抓了几把......
如此看来,这两人,也真算是各取所需。
然而——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总是行夜路,终会遇到鬼......
此时,叶兰兰脸上虽然还在笑嘻嘻,心里已经MMP。
看你文质彬彬的模样,没想到骨子里竟是衣冠禽兽!
叶兰兰编了个理由,摆脱江枫的咸猪手,继续寻找下一个猎物。
之后,很顺利地连着偷了八个。
可当行窃到第九个时,却失了蹄。
刚把手伸进对方兜里,腕子就被扣住。
被偷的是个大糙汉子,当时正在假装打盹,故意引叶兰兰上钩。
叶兰兰刚出手,就被他抓住。
人赃并获,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糙汉子凶狠道:“娃,盯你一路了,晓得不!”
叶兰兰心说:完了,这回让火车便衣给逮了!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巾帼泪满襟......
当即便坦白,装作十分可怜的样子,暴雨梨花地哭求:“警察叔叔,我是第一次,你就饶了我吧!”
糙汉子冷笑:“警察?哪个是警察!”手法极快,掏出一把弹簧刀,抵在叶兰兰腹间,道:“敢出声,就弄了你!”
叶兰兰心下一惊:你不是警察?难道是同行......
妈蛋!
都说同行是冤家,我这还不如让警察给抓了呢!
“走!”
中年糙汉一句话,押着叶兰兰进了软卧车厢。
在一个包间内,叶兰兰见到了一个四十多岁,秃顶了的中年男子。他身后,还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女人在给他揉肩。闭目养神,看起来十分享受。
抓住叶兰兰的糙汉,对那个秃顶男子毕恭毕敬。
道:“葛叔,这黄毛丫头敢在咱的车上打秋风,现被我抓来了,你看怎么发落。”
葛叔一言不发,意思是你自己看着办。
中年糙汉拿出一个雪茄剪,在叶兰兰眼前扬了扬:
“娃,咱都是吃这碗饭的,今天我就教你点行规:天底下做贼的,都各有各的地盘,任哪个也不能过界!这条火车,是葛叔的大本营。你算老几?也敢来这上面耍威风!你坏了规矩,本要废你两只手,但念你是初犯,就断你三根手指。以后,就用另一只手使筷子吧。”
叶兰兰一听,冷汗当时就冒出来了。
吓得花容失色,扑通一下直接跪地上了。
哭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了葛叔,别断我的手指......”
葛叔这时轻咳一声,不紧不慢道:“老三,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四海之内皆兄弟。即便不是兄弟,那也是姐妹。我们是什么人?是在偷窃之道上不断精研自己技艺的手艺人,不是社会上喊打喊杀的流氓恶霸。”
批评完后睁开眼,将叶兰兰扶起,道:“所谓不知者不怪。小妹妹初来乍到,不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所以我不怪你。若真让老三把你的指头给去了,这就有可能耽误了盗贼界一颗冉冉新星的升起。”
叶兰兰听这话的意思,看来是要饶了自己。
极会见风使舵的她,当即便把偷来的全部东西交出,道:“晚辈不懂规矩,多谢葛叔原谅。这些都是我摸来的,全孝敬给您老人家,还希望您不要嫌弃。”
葛叔感到十分满意,笑道:“年轻人懂规矩、讲道义,我很喜欢。以后一定前途不可限量。既然你已经开了张,那这些就都是你的。贼不走空。叔大人有大量,不能和你这小孩子一般见识。但我有句经验之言,不知你可愿听?”
“葛叔请讲。”
“单打独斗的英雄好汉,终究难成大事;伟人曾经讲过:团结,才是力量。”
叶兰兰明白,葛叔这是在邀自己拜他的码头。
自己是个独行的贼,曾为此吃过许多苦头。
若真能背倚一棵大树,从此再行走江湖,遇到什么事情也都不用怕了!
当即便磕了仨响头,表示愿意入伙。
葛叔笑逐颜开,喜道:“看看,这才叫尊师重道。”拉过叶兰兰的手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自己人了。”对老三说:“老三,这小叶,你后就由你带。你多教教她,让她尽早地能独当一面。”
“是,葛叔。”
葛叔眼睛一闭:“好了,我要休息了。”
于是,老三便带着叶兰兰退出了包房。
叶兰兰很会做人,跟老三出去后,将刚才偷来的东西又拿了出来,对老三说:“三哥,从此以后,小妹就多靠你照顾了!这是孝敬你的。”
老三这人,极其贪财。
二话不说,就挑了个最厚的钱包,道:“从此以后有啥事,三哥罩着你!”
可把钱包打开一看,两人全傻眼了。
因为里面一分钱人民币都没有,全是他娘的冥币。
而这个钱包,就是叶兰兰从江枫身上摸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