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七年,改敬和元年
萧家倒了。
大司马萧恣归政第三年,牵扯检政司查贪污案中,举家被抄。
贵妃萧娴已跪在宫外三个时辰。
宫娥规规矩矩进出,无一人敢抬头。
今上十二登殿,彼时朝廷内外大权掌于太后萧氏手中,外戚专政多年,风雨出于一人之口。如今六载转瞬即逝,当年傀儡帝王一改懦弱姿态,威望与日俱增,先是任用宦官除萧氏一族,后设检政司查案轮换官员,手腕狠厉残忍。萧氏一族凋零,太后不久薨逝,之后,便是贵妃萧娴首当其冲。
帝王之怒,隐忍多年,没了顾忌终得爆发。宫人私下传言,今年的冬比往年来得更早。
不巧昨日刚下过一场雨,天气果真转冷,宫门外冷风呼啸,台阶前单薄的身子直挺挺成了北风侵袭下的弱竹。都说萧氏三姝,最明艳貌美者为萧恣嫡长女萧瑜,最才学满腹者为萧睢幼女萧锦,但如此高门贵女,当年年仅十二的帝王却独独选中了萧娴。萧娴出身萧氏旁支,若非幼帝垂青,本无缘三姝之称。
萧娴十八岁时只在众人中露了一面,便以文雅得帝王青睐而被封为贵妃。
当年的萧娴风头满盛京,如今便是跪,也跪的如其名一般娴静好看,风瑟瑟吹出一副美人受累图景。
“陛下请娘娘回宫。”
许是前朝有人求情,寂静一日的宫殿内总算有人出来。黑蟒长靴停在萧娴面前,来者不善。萧娴纹丝不动,只视线望去,是大监齐述。
齐述即是帝王所用之人。
“娘娘,请。”
清冷阴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加上跪了三个时辰,萧娴连抬头都没有力气,更何况如今境地也不能抬头。齐述不是好相与的人,萧娴虽不曾与这位有所接触,但萧氏一族在他手上讨不得好。
传言齐述进宫之前也算世家子弟,齐姓亦是大族,其本人更是与萧瑜自小订有婚约。后来齐家败落,萧家随萧太后扶摇直上,萧恣怎能忍亲女所嫁庸人,便命人将齐述孤儿寡母乱打一通赶出盛京。若只是如此,萧娴也不必怕,偏偏齐述老母体弱,这一通打让齐述失了母亲。世上大仇,无非杀人父母,怪不得齐述成了帝王手中斩杀萧氏最利的剑。
真是善者不来。若是那位君主,尚还有回寰余地,萧娴心中一叹,已没了来时的勇气。
素色宫袍中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颈,雪白的肌肤与乌黑的青丝缠绕,默跪不动的女子对自己的美貌毫无所觉。萧氏三姝的美名从这位旁支女姿态中可窥风采,就是不知这传了三朝的世家之女在牢笼里可还会是这般宠辱不惊。齐述阴鸷的目光牢牢盯着萧娴不动,衣袖下手指蜷曲半握,已可称得上放肆。
一旁宫人端着托盘恭恭敬敬不敢多言亦不敢多看。
萧娴没有忽略身上的目光,率先移开眼,视线掠过五十步外的紧闭的宫门,终是闭了闭眼。“劳烦大监,臣妾告退。”前一句是对齐述说的,素色衣裳轻轻一动,地上的人已经完成站立的动作,挺直的背脊看不出一丝久跪后的疲惫,如此境地也保持着高门闺女的风范。
萧娴起身并未晃动分毫,齐述突然笑了一声,“娘娘回去可别忘了。”全黑的袍子带着一股热气靠近萧娴。
萧娴摸不清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想法,既不退也不避,只眉头皱紧。齐述身上有一股迫人的气息,离近了便让人心中畏惧,哪怕是萧娴这样侍奉过萧太后的人也对这种压迫无法适从。
直到齐述退回到一开始的距离,萧娴才恍然,几天前萧氏被抄,朝堂上新贵一派纷纷奏本,要废她贵妃之位。不知为何,帝王迟迟不表态,最后还是齐述谏言萧氏女在百姓心中素有德望,如今动荡不止,实不宜再行废立,故保留了她这个名存实亡的贵妃之名。
当时帝王的口谕到达宫殿,说的是让她每夜为萧太后抄经祈福,实则是禁足。
那么齐述说的便是这事吧。萧娴心中微哂,齐述能成为帝王之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齐述说完话很快离开,宫娥纷纷跟去,萧娴站在远处回望偌大宫殿。
冷冷清清。
“阿姐回去了?”齐述一走进宫殿,穿着玄色宫装的皇帝先一步迎来,“阿姐身体还好?可有冻着?面色如何?”
接连抛出多个问题,齐述弯腰行礼一一回答。
“苦了阿姐,今晚我去看她。”
十八岁的帝王还有些少年人的气质,举手投足间免不了带着稚气。也或许是和儿时的经历有关。齐述不动声色道:“陛下不可。”
受了齐述一礼,帝王温函皱眉,把手背到身后,总算镇定了下来,“可是前朝那帮混蛋又说了阿姐坏话。”
“大将军与萧家向来不和,今日上了几本折子,言辞激烈。”齐述弓着腰跟在温函身后边走边回答,面容全部隐在阴影之下,保持着一步距离。
齐述没把话说透,但意思本就明显,萧家倒了,那么之前为了打压萧家扶植起来的几家也需要敲打敲打。帝王容不得第二个萧家出现。
温函闻言沉思不语,齐述知道,这是在等他下一句话。一把好剑,不仅能够指出问题所在,当然还要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大将军有一女儿,正当婚配。”
妃嫔职位官职建筑背景通通都架空,大监在本文里是随便用的,就用来指宦官担任的官职哈~和历史上的监察类官员职务相似,只是被作者设定由宦官担任。
小皇帝和女主不是爱情不是爱情不是爱情,亲情biubiubiu
这篇真滴缘更,最近忙的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