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狐狸在上他在下--鸡汤

正文 狐狸在上他在下--鸡汤

客厅。

素白的笋片紧挨着裹着芡粉的滑肉,酱色的茄子上还托着点点青色的葱花,清凌凌的白菜油光光的,像上了釉。

空气中弥漫着冬笋炒肉的清香、肉末茄子的酱香,还有清炒白菜的甘甜味道。

油盐酱醋的味道瞬间涌进了她的鼻腔,激发了她所有的味觉。

感官放大。

连尴尬的要死的猥琐气息也被放大了。

金宝宝自从刚才逃一般火速退出厨房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

谢有鹤也不说话,就想看看她装个手机卡能装多久。

三分钟。

够她把顶针捅断在手机里了。

抗不过了,金宝宝努着嘴递过去一个手机,“这是我之前的备用机。你那个手机太烦了,视个频连人都看不清楚。”

“嗯。”

谢有鹤接过,瞥了一眼,新的。没再说什么。只是有些揶揄的看着她。

小脸倒是不红了。

只是嘴巴不停抿咬着。

馋了?

“不饿?”

摇头。

“不想吃?”

继续拨浪鼓摇头。

谢有鹤认真地看着鹌鹑样的金宝宝,要把她羞羞臊臊的样子记下来。

一辈子不忘。

“快吃饭。”

“哦。”

她扒了一口饭,又扒了一口。

把自己的动作幅度限制在饭碗与椅子之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吃菜啊。”

不吃两口,怎么能被他的厨艺迷得神魂颠倒五迷三道?

迷得她没空肖想自己的翘臀以及他可怜的——

菊花。

谢有鹤深呼吸,莫名心酸,心爱的女朋友居然肖想自己的菊花。

“哦。”

金宝宝立着筷尖,望了眼谢有鹤,确定他没打趣自己。

终于对那片嫩笋下了手,

叮——

眼睛里像是拉亮了一盏灯泡,

”好好吃啊。”

脆的很。嘎嘣嘎嘣的像是冬天田地里渍满了雪的青菜,断头式拧断。

怎一个清脆了得。

“嗯,”谢有鹤故作淡定,微微抬了抬下巴,有点傲娇,”再试试茄子。”

他自诩的下饭神器!

红润的嘴唇十分配合的抿了又抿,像是要把嘴唇都吃下去。

“哇。”

膨胀。

“哇。”

继续膨胀。

“哇。”

谢有鹤觉得自己被金宝宝吹成了一个气球,已经在空中飘来荡去。

“是不是好吃。”

“嗯嗯。”

她像个招财的点头娃娃。脖子今天都要点断了。

”多吃点。”

金宝宝被嘴里的茄子堵住了嘴,嘟嘟囔囔的应着。

不饿的时候没感觉,一两口饭菜下肚,五脏庙就像覆着绒毛的雏鸟,每个都在张着嘴巴嗷嗷待哺。

喂了这个,那个还搀着。

吃得她有点忙。

”喵喵。”

猫兔子灵气,及时舍弃了金宝宝,尾巴缠着谢有鹤的小腿,围着他不停地打着转。

要食。

”喵喵……”

“等等啊,爸……”

她喊自己姐姐,他知道叫妈妈就行了呗,

“等妈妈吃过了,爸爸给你喂鸡肉。”

鸡汤这种东西越熬越有味儿。他计划等她吃的差不多时候再端出来。

“喵。”

叫的更疯了。

凄惨的像是被他虐待了。

谢有鹤无奈,按了按太阳穴,只能提前去给砂锅里的鸡腿挑出来。

撕下肉,放到猫碗里。

果然不闹了。

头埋在碗里,谁都不理。

“乖乖,想喝汤。”

金宝宝在外面喊着。刚才吃得急了,有点噎着。

”好。”

谢有鹤戴上隔热手套,端着砂锅出来。

鸡汤面上浮着一圈圈金黄色的油花,棕色的菌伞在汤里撑开,白色的雾气腾腾的就往顶灯上冲。

鼻翼煽动。

好香。

谢有鹤盛出汤,吹了吹。余光瞥着金宝宝用那双水汪汪的狐狸眼睛哀怨的乞求他,

“还没好吗?”

她又噎又馋。恨不得自己化作一盏排扇,大功率地吹凉冒着热气的汤水。

“好了好了。”

谢有鹤又连吹两下,把碗递给她,

”别烫着了。”

金宝宝欢喜地接过,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顿住——

味道是种很奇妙的东西,它或许唤醒味蕾,香火般祭奠五脏庙。又或者牵动记忆。

不管你允不允许,就这样把那些藏了起来的东西强行翻出来给你看。

丝丝缕缕的告诉自己。

瞧,你还记得。

金宝宝心里咯噔一下,无尽的酸楚骤然放大,画面回闪,幕幕清晰。

嗯,她还记得。

眼泪猝不及防的掉下来。

啪嗒跌到汤里,晕开水纹。

「香菇松茸板栗子,鸡汤香掉小鼻子。」

记忆里那个挽着发髻的女子弯下身,看了看身边已经流口水的小团子的,揪住她的小鼻子,

「妈妈看看,我们宝宝的小鼻子还在不在。」

语调柔和,像是划动湖泊的船桨,一圈圈泛开涟漪。

「在的在的。」

不及腿高的小团子扭着圆乎乎的身子,捏着自己的鼻子,软言软语,「妈妈,吃菇菇。」

「好好,吃菇菇。」

女人夹了一个香菇,小心的吹着,然后喂到小团子嘴里。

「要嚼烂再吞。」

小脑袋上的揪揪不停晃动应和着。

「宝宝,还要多喝汤汤好不好?」

「喝喝,宝宝最好看。」

肥嫩的小手扯住女人的裙边,炫耀的拉着她的围裙,另一只小手不停地戳动脸颊。

「嗯,最好看。」

「宝宝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姑娘。」

女人笑着,晕着柔光,全世界的美好都在那个女人身后了。

她的母亲。

“香菇松茸板栗子,鸡汤香掉小鼻子。”

记忆中的那个女人就是这样喃喃的念着。

“谢有鹤,我鼻子不见了。”

“不见了。”

呜呼哀嚎。

像是夜里某只被遗弃的小动物,不知归处,不知何往。

她哭得太突然,谢有鹤措手不及,只能抱住她,拍着她的背安抚,像是拍弄着夜啼的婴儿,“在的,在的。”

“谢有鹤,谢有鹤……”

金宝宝一声声唤着他,越抱越紧,头埋在他怀里,像是要憋死自己。

她哭得他心痛。像是从心口那里散出来,四肢百骸都在被剔骨刀折磨着。

不依不饶。

谢有鹤抱起她,放到腿上,

“乖,鼻子在。我也在。”

“我……我……妈妈以前也总给我做鸡汤……”她哭得抽抽搭搭,整个人都在抖,”可是我十二岁的时

候……她……她死了。”

“自杀。我恨她。”

恨她的软弱,恨她的背叛,恨她就那样抛下她,留她一个人再偌大的金家继续备受折磨。

谢有鹤的心一直往下坠,拽得生疼。

所谓豪门秘辛,跟普通人家就像隔一个天堑。那边不透露信息,这边就只有瞎猜。

谢有鹤紧了紧手臂,突然觉得喉头有些酸涩。

“谢、谢有鹤……我没有妈妈了。”

“再也没有人陪我吃饭了。”

“有我的。我陪你。”

“餐桌好长……我夹不到……没人……没人帮我……我就饿着……”

谢有鹤想着她小时候的样子,穿着最贵的公主裙,坐在最长的餐桌边。硕大的客厅里只有她一个人。

小公主挺直了背,面无表情,高傲的像个孔雀。

聚光灯处,却在飘雪。

层层叠叠的餐盘,拥挤着,永远望不到头。

就像她的生路,望不到头。

“我帮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她想要的,他都给。

给不起的,就拿命去抢了给她。

”没有人敢和我一起吃饭。”

她情绪稍微平复些,只是还是有些抽抽,“不过,他们也不喜欢我。”

金家对她肉眼可见的资源倾斜。

同代人对她都是面上谄媚,背地唾弃。

那些刻意培养的娇纵、目中无人,一点点折损她对人情的探究和渴望。

”我陪你。”

谢有鹤食指微曲,勾掉她的眼泪,轻声细语的哄着,“一直陪你。“

他知道有的东西看上去繁华,其实内里已经腐朽了,

他的金大人,拼命挣扎着,又从腐朽里强行开出来嫩芽。

“真、真的?”

“当然。”

金宝宝停住抽泣,手指却还揪着谢有鹤的衣摆。她哭了?

她之前还说大话说自己不哭来着。

女王怎么可以哭?

妆花了怎么办?王冠掉了怎么办?

“都怪你跟她做得鸡汤味道那么像。”

金宝宝微窘,谢有鹤就是有这种力量,站在那里就让她觉得现世安稳,什么样的脆弱和难堪都可以给他看。

谢有鹤揉了揉她的头发,知道不能跟她讲道理。

“都是我的错。”

金宝宝胡乱揪着他的衣袖,抹掉眼泪,恶狠狠地说,

“你刚才的话我都记下了。你要是敢背叛我,我就让人杀了你。”

“杀的你头破血流。”

“片甲不留。”

谢有鹤抽出纸,把她弄到自己身上的鼻涕稍微擦了擦。

“好。”

“你嫌弃我?”

金宝宝抽着鼻子,指着他擦拭的动作。

”不嫌弃。”

“你要是不往我身上靠了,我就不擦了。”

哼。

金宝宝娇纵的擤了擤鼻子,又往他怀里挤了挤。

这么舒服的地方,她才不会挪窝。

“我是不是丑了?”

谢有鹤端详着,她把自己哭的皱皱巴巴,眼睛红的,鼻子红的,嘴巴周围也是红的。

像泡了温泉的猴子,熏得一脸潮红。。

有点丑了。

“宝宝最漂亮。”

哭的那么久,又要抹好厚一层眼霜才补得回来营养。

金宝宝撇撇嘴,不晓得是不是在心疼眼霜,又揪住他衣服擦了擦还没掉尽的眼泪。

“那你喜欢我好看还是喜欢我的身子?还是我这个人?”

谢有鹤微怔,这难道不是一个意思?

多选还是单选?

“都喜欢。”

怕她又问,多补了一句,“第一眼看见就记下来。”

日夜不忘。

“还吃不吃了?”

她哭得太凶,脑子有些缺氧,一时也没明白他说的第一眼是什么第一眼,就被他岔开。

“叫我大人!”

“请问大人能否赏脸再吃两口。”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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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把金姐描述的太无所不能,以致于我自己都忘了她会哭。

明天会更新很多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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