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泳爱将卧室门锁上后,心无杂念地躺在床上。
她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已然至深夜,她是被又刺又黏的东西舔醒的,
她眯着眼睛,将宝贝蠢蠢欲动的嘴捂住,宝贝不安分的小舌头又焦躁地在她的手心舔了好多下。
宝贝跟着她来到法国以后食欲大不如从前,掉毛也更严重,抱在怀里没有二两肉。
林泳爱把脸埋在它的肚子上蹭了一脸毛后,终于恢复了一点生气。
再不想出去,还是得为宝贝准备猫粮。
好在大厅里早已空无一人,她只能听见楼上Maria拐杖触地的“哒”、哒”声。
第二天清晨,林泳爱打开法国的广播电台后,套上厚厚的棉服准备将院门打开透透气。
她很喜欢下完雨后的空气,湿润而清新。
院门大概是被离开的人从外面随手带住,并没有锁。
她轻轻一推,视线刚越过柿子树时便怔住。
不远处Maria用来晒被子的两道绳索间伫立着一个人,身上穿的仍是昨天的衣服。
就在这时,他也倏地转过头来,遥遥地与她对视。
林泳爱脚掌微抬,又用力地放了下去。
她坐在院子的藤椅上,低着头静静地刷牙。
在风里抖了个哆嗦后,她坦然地回到了客厅,随手将门关上后,背抵着门。
“笃”、“笃”。
林泳爱随着敲门声,肩膀颤了颤。
她看着桌面上那个仍装着半杯水的陶瓷杯,无力地笑了。
这样真的没意思啊。
打开门后,她没有给林豫说话的时间,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哥,你回去吧。”
林豫眼睛没在她身上停留,擦着她的身子进了门,将一个灰色保温箱放在餐桌上。
“早饭吃了吗?这里有粥。”
林泳爱讽刺地想,是补血的粥吗?她这样想,并没有问出声。
“你,”林泳爱有些颓然,“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我也觉得没意思,”他不肯看她,只是耸了耸肩,随后一字一句地说,“那就跟我回去。”
林泳爱忍住想要把冒着热气的保温箱里的东西倒进水池的冲动,眼前又是一场逗弄她的梦吗?
林泳爱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我没有离开里昂的打算。”
谁知林豫倏地抬起头看她,眼底满是血丝。
“不能离开他?”他低声重复她的话,低头开始找烟,半晌才满不在意地笑着道:
“我不在乎啊。”
林泳爱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铃声在这时响起,她看着屏幕上的闪烁着的名字,惊觉:救生圈出现了。
这里一秒也没办法待下去。
“Allô(喂)?”
她接起电话便急匆匆地离开,林豫隐约听见了昨天那个小男孩的名字。
雷昂?
他将烟夹在食指和中指间并不点燃,最后信手掷进了垃圾桶里。
林泳爱没有忘记昨天回家时,Léon说今天是她妹妹的生日,她妹妹很喜欢亚洲的一个团体,所以一直很想有一个亚洲的朋友。
林泳爱得知了团体的名字后,尴尬地说那并不是中国的组合。
Léon则笑着说,对他妹妹来讲都一样。
不过林泳爱还没来得及答应,就看到了院里的不速之客……
林泳爱将手机靠在耳边,犹豫着解释自己没有准备她妹妹的生日礼物。
Léon安慰她,跟他妹妹分享中国的明星趣事就是最好的礼物,他的妹妹非常八卦。
就这样敲定后,Léon说半小时后接其他朋友时会顺路来接她。
她起身从衣橱的柜子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在免税店买的还没拆过的红绳手链。
宝贝回头冲她呜呜哀嚎,爪子也不放弃地抓门。
她无声地看着它,宝贝,你没有自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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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泳爱无精打采地背上提包起了身。
见她这身装束出来,林豫皱着眉。
他极力压抑,才作平静状:
“去哪?”
林泳爱站在鞋柜边上换上雪地靴,勉强地回答。
“去参加朋友的生日会。”见他仍看着她,便补了一句,“你昨天见过的。”
林豫嗤笑出声。
“你有脑子吗?现在往外面跑?”
林泳爱当作没听见他声音的嘲讽和怒气,赔着笑容。
“你放心,他说会来接——”
谁知她话还没讲完,就见他面色阴郁地向她走过来。
别过来了。
“你非要去?”他冷冷地看着她的眼睛。
见她鹿一般的眼睛此刻对他充满防备,终于,他像是妥协般的笑了,“可以,我送你去。”
林泳爱的身体紧紧地贴着门,她将指尖用力地掐着手心,以免自己因为脱力发起抖来。
“喵!”她看到宝贝不知怎么逃出了卧室,“唰”得跳进林豫的怀里,疯狂地又舔又蹭他的脖子。
林豫的衣领被它的脑袋蹭得掉了一个扣子。
他的颈间滑出了一抹绿色。
是她塞在信里的那块玉。
林泳爱背脊僵硬,那抹绿像冰冷的蛇一样侵袭了她的眼,骤雨般的憎恶与惶然摧毁了她竭力维持的表象。
她狠狠地将手里的提包往林豫身上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