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司知珩强作镇定,冷冷地问道。她万万没想到会在特殊时期失去理智,竟然被一个陌生人撞破了秘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对方不知是敌是友。自己毕竟是公众人物,这事如果爆出去,便是惊天丑闻,受影响的不止自己的前途,还有多方投资商和手下的艺人。只有先稳住她,再看看有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你、你醒了?”杭令羽像个做错事被抓住的小学生,“我……我是杭令羽、是个演员,是您的粉丝……”
上一秒还身娇体软被推倒的样子,下一面却完全变了个人,气质凌厉非常。果然温柔姐姐只是人设吧!杭令羽看司知珩丝毫没有秘密被撞破的尴尬与慌乱,并不遮掩自己的身体,任由雪白光洁的肌肤暴露在他人眼中,神态自若地与自己对视。
杭令羽反而心虚了,低着头,避开了司知珩的目光。
这种情况下,一般电视剧里的大boss都怎么说来着……
“你以为我为什么将秘密告诉你,因为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她开始慌了,凭司知珩的业内的名望和多年的积攒的人脉关系,对付她一个完全没有名气的小演员,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
“哦?粉丝?”司知珩缓缓地咀嚼着这两个字,不是狗仔也不是圈子外的,是娱乐圈内部的人,至少还不那么糟。但是她说的话,可信度又有几分呢?司知珩随手拿起手机,搜索杭令羽的资料。
“你有什么条件?说吧。”先试探对方的底线,看看收买的可能性有多少。
“呃……”杭令羽抬起头看了一眼司知珩,又低了下去。这是要收买她了?……但是她本来就没想着以此来获得什么利益。
“谁派你来的?你的母公司?劝你们看清楚自己的斤两,我是绝对不可能和你们合作的。”
“不是……我只是刚好送你回来……”
“送我送到床上来了?你是想要钱?还是想要名声?公司对你不太行吧,出道三年。能拿得出手的作品几乎没有。”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可那时候你真的非常难受……我没有恶意,也不是想找你要东西!”
“呵,”司知珩冷笑,“有话直说吧,我虽然不是什么天后巨星,可你一个没名气的新人,想要的东西也大不过多少。”
“我真没有什么想要的!”没有料到对方是如此的咄咄逼人,杭令羽涨红了脸,愤然抬起头,要如何解释,才能让对方明白她没有恶意呢?直到她看到司知珩的眼睛,那是一双不信任的眼睛,满是戒备,如同森林中猛然受惊的一只雌鹿。
她明白了,无论说什么,解释什么,司知珩都不会相信她,没有人凭白会相信一个可疑的陌生人,尤其是这个陌生人,还掌握着自己的秘辛。
“那好吧,我要《傲雪欺霜》的试镜机会。”杭令羽叹了口气,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只是从没想过要以这种方式得到,罢了,就当是让司知珩放心。
“只要一个机会?”司知珩狐疑道,本来已经做好了对方提出更无理要求的准备,她作为投资人之一,甚至可以直接钦定一些角色。
“对,只要一个机会。”杭令羽说,“司前辈,无论你信不信,我没有恶意。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不该沉迷美色,趁人之危,但您毕竟是个男人,发生这种事,您也没损失,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了。”说着说着感觉怪怪的,司知珩明明是个男的,现在的状况却像个受欺负的小姑娘,要她负责……而且昨天分明是司知珩抓着她的手,说“帮帮我”……要说吃亏,吃亏的也是她好吗!
“……我不是男人!”司知珩恨声说,她的气压更低了。
“嗯、嗯!不是!”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性别认知障碍吧……
司知珩开口,“可以,明天就去试镜,但能不能选上,凭你自己的本事。”她向杭令羽伸出手,“你说对我没有恶意,手机里偷拍了照片吗?”
“没有!”杭令羽连忙把手机解锁了递过去,自证清白。
司知珩打开了手机相册,确认过没有什么足以成为黑料的内容,点点头,不经意之间划到前面的照片,是自己的某个机场返图,拍照角度极好,人也气质卓绝,想必是从个站里存的。她用杭令羽的手机给自己拨了个电话,安静的室内响起手机铃声。
司知珩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裙,上前一步,将手机还给杭令羽。她看起来没有那么锋芒毕露了,语气中有一些怅然。“你说……是我的粉丝?”
“是……您是我的偶像。”杭令羽答道。
“你现在怎么看我?”
如果知道我长着那东西,粉丝会怎么看我呢?
“就……”怎么看?杭令羽倒是没想过这问题,但司知珩离她有点近,白色裙摆就在自己脚边,而如果没记错的话,裙子里面,什么也没穿,是真空的……
糟糕!她现在仍然忍不住把司知珩当成女人,脑海中自动补充了女性的身体。
“就……好看。”
“我想听实话。”
“这真的是实话!”杭令羽拍胸脯保证。“只是……感觉有点失望,毕竟我是控百合的,感觉自家房子塌了。”
“有没有觉得被我骗了?”
“有一点……但我毕竟在圈子里,人在圈中,难免身不由己。您作为女性的角色很成功,是很多女孩子憧憬的对象。既然一开始就隐瞒了的话,那就隐瞒到底,不要让无辜的粉丝伤心。”杭令羽在心里发誓,绝对不会损人不利己地去揭露这事儿。粉丝不过是开开心心饭个偶像,何必说出真相,让他们失望呢。
司知珩闻言,若有所思的样子。“你先走吧,试镜好好准备,我也会在。”她不忘敲打两句杭令羽,“圈子虽大,但有些消息,只要肯花心思,总是压得住的。”
“……”杭令羽心里有一些淡淡的不快,但她知道司知珩是对的,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总要比她们这些小角色有话语权。
杭令羽离开了酒店房间,天色不早了,明天的试镜更重要。至于司知珩担心的事情,她问心无愧,也不打算借此牟利,司知珩爱信不信,随她去吧。
随着杭令羽的离去,偌大的酒店房间只剩下司知珩一人,她故作强硬的姿态褪去了,看起来脆弱而苍白。茶几上的熏香仍然萦绕着整个房间,司知珩关掉熏香,打开酒店的窗,外面天色已晚,昏黄的路灯,照亮着人们的归途;也有的人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三三两两的女孩子们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超短裙,挽着闺蜜或者恋人的手臂,俏皮地走在路上。
正常的生活与她,岂止是一窗之隔。
司知珩步入淋浴间,打开水龙头,面无表情地冲洗着自己的身体,手深入到双腿深处,清洁那里的斑斑点点,入手一片黏腻,她不由得露出了嫌恶的神情。
她单手将花洒取下来,举到头顶,冲洗头发。淋浴间的墙壁是一面镜子,被水汽熏蒸得模糊不清。空着的另一只手,去擦拭镜子上的水雾。
镜中人有着深棕色顺滑的长发,白皙姣好的一张脸,那是天生丽质,又有昂贵保养品维持的美貌,一看就知道,是美丽的女人。
镜中人有着曲线优美的脖颈,削瘦的肩膀,薄薄的肌肉牵引着锁骨与颈窝,一看就知道,是骨感的女人。
镜中人的胸部还算丰满,因为定期运动,呈现出圆润的形状,纤细的腰部不盈一握,腹部平坦光滑,如果稍微用力收紧肌肉,也能浮现一些肌肉的曲线,一看就知道,是性感的女人。
可是在那双腿之间,却有一个不属于女人的物体,佝偻着、瑟缩着,像金碧辉煌的屋子角落里,有一只偷腥的老鼠,破坏了全部的美感。
那是她隐藏了十五年的隐秘,深埋了十五年的耻辱,那个丑陋的镜中人,就是她自己。
司知珩紧紧握着花洒,手臂的肌肉剧烈的颤抖,对着镜子中自己的下体,疯狂的冲洗着,恨不得用水流将它毁灭,可对着镜子冲洗怎么会有用呢,喷在镜子上的水花,顶多就是让别人看不见它罢了。
手臂脱力,拿不住花洒,将它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司知珩蹲下来抱紧了自己,两行热泪落在冰凉的膝盖之上。
双腿又感受到了它的热度,像蛰伏的野兽逐渐复苏。
十五年了,灼烧感愈演愈厉,直到今天,烈火第一次吞食了她的理智。
可司知珩知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