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寒枝装得乖巧,摒弃了她原来那副生人勿近的冷脸,硬生生拧出一股勉强到了极点的笑,连对着元宝这只猫都是一张笑脸,阴森森的,在花茜看来瘆人得很。
“啊!啊!”她的崽坐在婴儿座椅上,指着桌上的菜叫唤,花茜没理她,继续吃饭。
“囡囡想吃什么呀?”陈秀低头,抚着她的背,问道。
“啊!啊!”
花茜嘬着羊肋排,吐出骨头来,也分神关注了一下她的孩子,跟陈秀说:“今天没给她喂奶?”
陈秀:“今天喂过两次了。真能吃,也不知道随谁。”
花茜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时寒枝,对方坐得端端正正,见她看过来,于是也把眼神传了过去,朝她挤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花茜低头扒饭,不敢吱声。
“啊!”她的崽又喊了一声,把猫架上睡着的元宝都吵醒了,抬起脑袋看向餐桌处。
“算了,再喂一次吧。”陈秀摸了摸她的脑袋,把她托起来,抱给花茜。
“为什么给我?”花茜擦了擦嘴,她刚才飞快地吃完了饭,正打算开溜,忽然就被塞了孩子进怀,她尴尬的站在餐桌边,去留不得。
“昨天挤的奶今晚都喝完了。”陈秀道。
花茜摸了摸鼻子,想,听着她怎么那么像奶牛?
偶尔她会涨奶,只能用吸奶器挤出来放进奶瓶扔冰箱里,昨天的奶今早已经被喝光了,现在只能让她亲自喂。
但花茜很讨厌给她喂奶。
小孩子吸起来没轻没重,给她喂完奶她的乳头周围要红上一圈,疼的要命。
“行吧。”花茜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孩子从婴儿椅上抱了起来。一上手才发现,这才半年就胖到她抱都抱不动了,还吵着要吃奶。
“我来帮你。”时寒枝起身,迅速走了过来,从花茜手里接过胖嘟嘟的囡囡,定定地看着花茜。
花茜马上后退了一步,碰到自己的椅子,发出尴尬的“咯吱”声。
“啊!啊——!”她的崽开始尖叫。
陈秀心疼自己的孙女,赶紧催她们:“愣着干嘛,快去啊。”
“知道了……”花茜嘟嘟囔囔,不得不领着时寒枝回了自己的房间。
花茜等时寒枝进来,飞快地把门关上,从她怀里抢过囡囡,皱着眉头,道:“你来干什么?”
时寒枝贴着门站着,像是等着被拍照的犯罪嫌疑人一样,她装作从容,但花茜看到她手指微微的颤抖。她的视线追逐着花茜,间或投在她怀里的女孩脸上。
“想你了。”时寒枝坦诚地说。
“快一年了,你想得是不是有点迟?”花茜翻了个白眼,问她。
时寒枝朝她笑了笑,轻声说:“一直都在想。”
花茜摸了摸她怀里的囡囡,让她别咬自己的头发,把手指送进她嘴里嗦着玩儿,一边说:“噢,不恨我啦?”
“我错了。”时寒枝迅速认错,态度转变之快让花茜瞠目结舌。
花茜定定看着时寒枝的脸,看了快一分钟,奇怪地问:“时总?”是你吗时总?
时寒枝:“……”
时寒枝咬唇,她低头,扎起的头发落下了一缕,她顺手把它别到了耳后,抬起眼看着花茜,又把目光投到她怀里傻乎乎咯咯笑的孩子脸上,她也跟着抿唇笑了起来,问:“这是我的孩子吗?”
花茜白了她一眼,道:“不是。”
时寒枝眨了眨眼,放软了声音,小声唤道:“茜茜。”
花茜不耐烦地说:“有你一半吧,但她是我的。”
时寒枝这才又露出笑来,说:“我还以为你不会要她。”
当初花茜一声不吭就跑了,断了所有联系,时寒枝还以为她不会要这个孩子。
花茜对她的话避而不答,说道:“你要看到什么时候?转过去啦,我要喂奶。”
“噢……好。”时寒枝背过去,乖乖地盯着墙壁。
花茜一边解开睡衣的扣子,一边警觉地盯着时寒枝,对方果然听她的话,一动也不动,对着雪白的墙壁站得笔直。
趁着囡囡吸奶的功夫,时寒枝问:“你还生气吗?”
“你还好意思提!”花茜一想起来就生气,她想起刚搬到南城那会儿,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刚来南城,跟陈秀夫妇也不熟悉,不好意思麻烦他们,最初连产检都是自己一个人去的。有次闲在床上没事可干的时候,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新闻,某八卦财经自媒体居然口出狂言,说时寒枝和喻臻居然爱火重燃,共游巴黎,把花茜气得当场就进了医院。
当然她也知道,这都是狗仔乱写的,时寒枝怎么可能转了性,浪费几个星期的时间和喻臻去巴黎浪漫,但她还是憋不住讽刺道:“你跟喻臻不是去巴黎度蜜月了吗?回来干什么?”
时寒枝脸倏的红了,她镇定地解释道:“我们离婚了,协议书在我包里,你可以拿来看。”
“那你跟他去巴黎干什么?”花茜问。
“谈生意而已。”时寒枝面不改色地撒谎,但她颤抖的手指出卖了她。
“真的吗?”花茜又问了一遍,她走到时寒枝背后,看着她微红的耳朵尖,伸出手来弹了一下,说:“我怎么觉得有猫腻呢?”
时寒枝尴尬地捏住耳朵尖,又改口说:“……有点私事。”
“噢,那你找他去吧,别来找我。”花茜抱不动囡囡了,回去坐到了床上。
没想到这个时候时寒枝转过脸来了:“没……”
花茜抬手挡住自己裸露的胸脯,问:“你故意的?”
时寒枝默然把脸转了过去:“……不是。”
过了一会儿,花茜觉得有些无聊,于是问道:“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时寒枝说:“有事,耽搁了。”
她没敢说的是,她把她爸留给她的公司卖了。
时寒枝踩着花茜买的备用拖鞋,是蓝色的怪兽形状,和她一身简练的风格极不相衬,但是踩着又格外的舒服,脚暖融融的,一点也不冷。屋内暖气开得有点足,她松了松酒红色的领带,把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了开来。
囡囡喝得差不多了,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奶嗝,舔着手指傻笑。
花茜爱怜地亲了一口她的脸颊,把她放到床边的婴儿摇篮里,又扣上了扣子。
“转过来吧。”花茜对时寒枝说。
时寒枝听话地转了过来,她唤道:“茜茜。”
“我再问你一次,你想要干什么?”花茜抱臂,严肃地问。
时寒枝不是一个无所事事整天就想着谈恋爱的人,她能放下她大小姐的身段过来找自己,无非是有利可图,不然臭脾气的她怎么会百依百顺。而现在她手上唯一能让对方不惜放下一切也要得到的,就是花茜才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
“为了囡囡吗?”花茜拧眉,怏怏不乐,她开诚布公地说:“你可以来探视,毕竟你也有一点微薄的贡献。但这是我的孩子,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你不能……你不能带走她。”
时寒枝静静看着花茜紧闭的唇,她烦恼时揪起来的眉间,还有她琥珀色的眼睛……明明在电脑上看过很多次,但还是不自觉的想要再看上一看。她还未脱怀孕时长得脂肪,比以前看上去要顺眼一些。以前的她太瘦了,为了上镜她不得不把体重维持在九十斤左右,虽然经常贪嘴,但很快又会把体重降下去。也许花茜会烦恼自己现在太胖了,时寒枝已经猜到她会每天因为称上的数字而心塞不已,乃至于吃不下饭的郁闷模样。
她脱下手腕上的手表,金属的表带会冰到对方。
她说:“茜茜,我忍不住要抱你了。”
花茜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栀子花的味道抱进了怀里。
她什么时候喷香水了?花茜第一时间想,时寒枝怎么看也不是那种会花时间在挑香水上的人。
但她享受了一会儿对方带着寒意的拥抱,马上就惊醒过来,她尖叫道:“你快松开!我昨天没洗头!”
时寒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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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计划里有写茜崽的求生之路的,想了想有点虐,就算了,放过你们也放过我自己,改成这个甜甜的版本。
老时为什么像是被魂穿了后面会写,别急撒。人总是会变得啦,孩子这不就是开窍地有点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