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的除夕之夜，万家团圆，少言那边是碧海星夜、无边篝火，不语这边是爆竹声声、烟火璀璨，都身处人世间难得的不讨人厌的喧嚣里，却因一个心生委屈又化柔肠，一个心存愧疚多说多错，彼此相望而相对无言。
过了会儿，他们不约而同笑起来，少言道：“我盯着你这么多秒你都没有脸红，是不是不爱我了？”话说出口，他惊觉自己像在试探。
“嗯？”
孟少言硬着头皮解释：“据说男女对视一定的时间，如果他们相爱的话……”
不语没讲话，笑盈盈地看着他。
“就会做爱。”反正亲吻之后还能发生什么？
话说出口，不知谁的呼吸乱了一下。
“那你应该在我身边，就知道我爱不爱你。”她反撩回去，眉眼间淡淡的得意。
平日里似乎被无意识屏蔽的“爱”字，山海之隔，倒是如此玩笑般就说了出来。
“那……我去找你好不好？”
姜不语道：“来日方长，还有一周就进组了，这么点时间，好好陪陪家人吧。”
“唔。姐姐说的是。”一阵海风来，少言换个方向避开，姜不语都能听到他那边风吹的声音，再缠磨几句，天忽然飘起了雨，少言遗憾不能在零点之时与她当面交谈，在她的催促中回去。
陈少仪正窝在吊篮里，边吃零食边追剧，见人回来，拍拍旁边的吊椅挂绳，少言便过来坐下，收了脚，吊椅慢悠悠晃荡。
“怎么就你一个？”
少仪把薯片推到他那边小桌，“爸妈去小木屋了，大哥去考察当地民俗了。你呢？从哪儿回来？”
少言拆开包山药片，轻描淡写：“去海边转了转。”
陈少仪忽然抓住他这边吊绳，凑近问：“你是不是早恋了？”
“……”他给问得呆了下，回过味来，“早什么恋，你十二岁把小男生往家里带，那才是早恋好吗！”
“啧，没反驳，你真的有情况了。”少仪像是有点郁闷的样子，不知在琢磨什么。
孟少言便问她：“你不开心？不激动？甚至还有点自闭？因为嫉妒吗？”
“嘁，我天生丽质，追求者能绕我们学校一圈，嫉妒你做什么？只是可惜，我的好闺蜜有两个特别喜欢你。”
“……噢。须知，我不是你的外交手段。”自己的亲妹子当然是没有恶意的，但她顽皮，有时候开起玩笑没有度，也是令人头疼。从前还小时，少言就被少仪“抵押”给个女校霸做一日男友。
陈少仪郁闷一下，伸爪探取山药片，又兴致勃勃探问胞兄恋情：“交往多久？大哥知道吗？有照片没？”
少言把零食包往妹妹那边一推，“你自己吃吧，我去健身。”
“至于么！几片而已！诶别走啊，哥，二哥！”
说健身，但这里非久居处所，什么器材都没有，孟少言便在地板上活动，做俯卧撑时，想到还没有和她在地板上做过。
若有津津汗水滴到她的雪肤上，定分外诱人。
同之前篮球赛后一样，过剩的精力总是发泄不完，眼看又起了反应，只好去冲凉。冷水唤回冷静，浇起思绪。
有时无心之问倒令人深思从前没想过的问题。比如，他真的没有她的照片，连侧面照都没，也许相见相伴的时间太短，想不起来别的。
那她的相册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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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姜不语也在辗转反侧。
顾容之是已被认定的继承人，年节里应对远近亲疏杯盏不休，难得清闲的除夕夜也被母亲明里暗里催着抱孙子，好不容易守完岁，妻子还在身边不安静，他尽量心平气和：“要不然，你还睡地上？”
顾家春节都归回本家，为他们安排的自然是一间房一张床，老宅虽几经修葺，到底是上了世纪的庄穆，平时没人爱住，寒冬腊月住这几日只能靠空调和加湿器续命。
姜不语一哂，索性将心中盘旋的念头说出来：“我希望在赴美参会之前拿到离婚协议。”
顾容之背对她，“褚律师已经在做了，财产分割一项还没完全敲定，过完年给你看看。”
“财产无所谓，倒是日期……”
顾容之呵笑一声，困意去了三分，心里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却觉得以姜不语的性情，闷声干大事也能做得出来。
他心里转转，忽然有些感同身受的悲哀，于是半提醒半试探：“你太心急了，做事还是谨慎为上。”
好几分钟，才听到姜不语轻轻叹息，叹息过后她又道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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ʕ•͡ɛ•͡ʼʼʔ 给新的半章存稿的时候才发现这章没发出来……在存稿箱里待了两三个月:)
今年会完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