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乐曲拥有鉴赏能力,却不具备感情,尤其不乐于听这种哀乐,便始终不为《荒城之月》所动。
——那我喜欢什么?
在军帽与阳光夹角形成的阴影里,她那双过于秀丽的眼睛微微闪动一下,带起清水般的明亮波澜。
她绕到了三楼,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甜美的腐烂味道,灰尘扑起,脚下的木地板发出咯吱的声音,歌声慢慢低下去,她自始自终没对这音乐产生什么反应。
这位陌生的狼狈来客,既不贪婪城堡的珍藏,也不悲伤飘荡的歌声,唇角连表示情绪流露的下撇动作都没有。
她的嘴唇很美。
唇线温柔悱恻,如果在平时,那唇色一定会显示出健康的红润,吸引无数Omega渴慕一亲芳泽。
但是她毫不在意自己脏兮兮的外表,在旋转楼梯处站了一会儿,慎重地打量完走廊地毯,才打开离自己最近的第一个房间,军刀刃口向外。
就在这时。
仿佛是打开了什么开关,眼前光影缭乱,也许只是窗台上的玫瑰花瓣落地的时间,她已经置身于繁花围绕奢华明净的城堡里。
假象散去堆砌出另一层假象,《荒城之月》戛然而止,换成了《蝴蝶夫人》的咏叹调。
声音清亮高昂,是数个世纪前的纯种人类女性在殷殷期盼自己的丈夫回来。
情感充沛的咏叹调听在她耳中却像婉转的叹息,就像那预定的结局。
她不感兴趣地微侧过头,却发现走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堵墙壁。
她被困在了第三层楼。
鼻间是浓郁到令人犯困的花香,她眉眼不动,一间间打开了房门,然后在最后一扇门后发现了一个人。
甜蜜清香的信息素早在她开门前就飘了出来,和花香融到一起几乎无从辨别,带起的内心躁动让她确定里面的人是个Omega。
精致温馨的卧房里满是鲜花的香气,那个人躺在四柱床上,丝质床帘放下一半,拢住身形。她绕到床尾,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长长的头发披在枕边,丝绸被子上方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脖颈,端庄秀丽的面容上神情宁静,紧闭双眼沉睡着。
她看着这个柔弱美丽的Omega的时间有点长——信息素很甜,很吸引她。事实上,无论是甜美的信息素,还是偏柔弱的长相,都很符合她的审美。
没有人能抵抗信息素,它既能展现能力,也能吸引异性。这样想着,她的身形晃动了一下。
她在那一刻被强烈的性吸引力攫获,无法控制地想扑向床上的Omega,但她不能放任自己的沉迷,于是竭力移开了眼。
却在侧过头的一瞬间,又看见了光影的变化。
空间虚化,再次清晰起来时,她又站在了三楼的第一道房间门前,那面代替了楼梯的墙壁上现在多了副画。
画作很大,占据了整面墙,或许因年深日久,画布泛黄,布上的颜料也掉了不少,乍一下看很是粗糙,却显出一种质朴的粗犷与……性感。
背景是压抑晦暗的天空,深黑色的草地上,一只有龙的飞翼和脖子的狮子旁靠着一个人,如果属于abo性别,多半是个Alpha。
像大理石般异样的清秀俊美,眉眼嚣张冰冷,光是看着就带给人强烈的压迫感。不知是不是因为两边手臂分别纹着公牛和绵羊,这幅画作充斥着强烈的宗教色彩。
可与令人战栗的恐惧感共同攀升的,还有那如附骨之蛆般的情欲。这从他袒露的结实胸肌和唇角流露的放纵笑容可以感触到。
如果画面过于清晰,反而会因刻意使得画作上的人轻佻浅薄,但就因那份非人为营造的朦胧色调,带起欲迎还拒的挑逗,源源不断借着画作输出内心的欲望和自我安慰。
她上前两步观察画作,仰起头时阳光沿着军帽帽檐上抬的阴影照亮了嘴唇和鼻梁。
那样绮丽的容貌,使得阳光落在其上的力度都极尽缠绵。
仅仅是露出的下半张脸的线条,就赢了画作上这俊美得邪性的魔神。
“阿斯蒙蒂斯。”落魄军官低声念出了画作上魔神的名字。
阿斯蒙蒂斯。
沉溺于青黄长短等色境,惑动于异性间之色情,即为无上色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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