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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钟的公车程,看着车窗外从都市的繁华,渐渐换成郊区的空旷。当周围开始添上许多树林与草地的点缀,终点站露营区总算到了。
步行十五分钟,相片里那座严峻且庄严的玄幻高山,正高耸地坐落於我的眼前,入山前我以山为背景拍了个照,传给专题的小群组:「准备出发!」早晨8:30分,今日群组里的第一则讯息。
「这座山还真不是普通的阴森…不过植物真的很特别!」才入山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我就被周围如诗如画的景色给震慑住了,稀疏却不失浪漫的雾气穿梭在神木之间,清新地空气洗涤了身心,彷佛沐浴在仙境般,舒畅地令人心醉。
我拿起相机拍了许多从没见过的植物与风景。翠绿的色调在时而昏暗的山林中,显得更加明媚灿烂。
如同着了魔似的,越是往深处走,景色就更加炫彩夺目,诱人地让人无法自拔。相机底片都要被我耗尽,只想用尽全力记录这些得来不易的美景。
而当我意识到,前方的路因为幽暗而变得模糊不清时,我赶紧拿起了手机一看…
「天啊!已经这个时间了!」我看着桌布,才发现距离刚入山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太阳都要下山了。
收起对於这座山的眷恋,我赶紧回头准备离开山,却发现…我已经在这麽深处的地方了…因为并非开发区,连个路标都不见踪影。
更令人害怕的是,现在的昏暗再加上茂密而杂乱的植物与树丛,让每一条路都是如此相似。
我的步伐再也不敢任意地往任何方向走去…没错,我迷路了。
「手机…手机…」我正想打电话给同学,却完全失去了讯号。
深山里的夜色降临的非常迅速,常常在太阳还未翳入天厅,就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再来是气温,就算是夏天也能使人冷到不断颤抖,更何况是在入冬的季节。
已经好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体力逐渐耗尽,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晃动,只有单薄一件罩衫挡着寒冷根本无法使我暖活,失温又饥饿的我眼前一片迷蒙。
「好冷…怎麽办…谁来救救我…」拖着沈重疲累的身子,又翻覆了好几个时辰。我再也无法行走,靠着一棵树跌坐了下来,差一点昏睡过去。
意志力就快要敌不过疲乏,正当眼睛快要闭上时,一团暖暖的橘光在眼前闪烁着。
我吃力地起身,扶着一旁耸立的大树一步步往前走去,那似乎是我现在存活的唯一希望。
拖着沉重而虚弱的身子,我终於走到了目的地。在眼前的是一个算还大的屋子,只是外观长满了藤蔓,以及绣蚀不堪的铝窗及风向鸡。
我上前,先从外头看看里面,只不过通通被像板子的东西挡住了。推开被雾气染得潮湿的厚重木门,一踏进去,一股暖流蜂拥而上,冻结的肢体仿佛恢复了元气,温暖又舒畅。
「请问…有人吗…?」我环顾房子四周,看着正活跃烧着的熠熠炉火,应该是有主人的屋子。
然而特别的是,房子里头都是满满的艺术照片;照片中,全是以裸体的人为画布,并在上面彩绘的作品。
「哇…是人体彩绘啊…好厉害…」我看得入迷,里面每个作品都是那麽的新颖与美丽。
「你好…是来做人体彩绘的吗?」这浑厚清澈的声音响起,有个男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我下意识地往屋子门旁躲去。
他穿着宽松的长袖衬衫,皮带系一半,裤子有些松松的,头发也很凌乱,不过是由美丽的浅褐色巧妙的渲染着,是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的男人。
「呃…不是的…我迷路了,我想请你帮忙。」我有些怯怯的看着他。
「难怪,从来没有客人自己找到这儿来。除非我带他们上来。这里,不是随便都可以到的了的。」他到沙发上随便抓起一条毯子,丢给了我。他看着我还在发抖。
「你先坐下休息。」她剥开沙发上杂乱的东西,留了空位给我。
「谢谢…那个…有电话什麽的吗?我的手机没有讯号…」我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终於可以稍微喘口气。
「在这里不会有讯号。要到山下。」
「这样啊…」真糟糕,都已经这麽晚了我还没有回去,真的不敢想像他们会有多担心!等明天出山的时候准备挨一顿骂了…
我紧抱着毯子缩在沙发上,他转身进了厨房,泡了一杯热可可给不停颤抖的我。
「谢谢…」我将眼神微微地飘向他,仔细一看,他超深邃的五官和白皙的肤色,美到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这样盯着他好几秒,似乎被我灼热的视线引起注意的他,和我的眼神对视了。
我慌忙地将眼神撇开,埋头喝起了可可,这实在尴尬到无以形容!
於是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到其他事物上,就怕我又不自觉地…将视线投射到那张俊美到无法言喻的面容。
「那个!是人体彩绘吗?」我随便指向他背後的照片。
「嗯,所有到这里的客人都是来做人体彩绘的。」
「所以你是画家罗?」
「是啊,不过乏人问津,哈哈!」
乏人问津?这哪里可能?我起身走到了他的作品前面细看着,明明每一幅人体彩绘都美到让人惊叹,无论是动植物、风景,都在人体上栩栩如生地绽放着,我差点要以为是电脑特效!
「骗人的吧…这每一幅画都专业地无话可说!无论是以男人或女人为画布,都充分地展现了他们的特色…」
太过投入的我甚麽话都说了,此时、他逐步走到我的身边,将脸缓缓靠在我耳边笑着,轻声说道:「你要不要试试?」
我吓得後退了好几步,才一个失神他就靠得这麽近了。
「不…不用啦!而且这麽厉害的作品…应该不少钱喔…?」虽然人体彩绘这种艺术,我想尝试很久了!但天底下没有乱闯别人家还嚐到免费甜头的事吧…
「看你自己找上门,这麽难得的缘分,就不计较了。」他微微笑着,看向了我的脸。眼前的这位男子该不会是天使吧…我心想。
「真的?真的可以?」
「当然。不过你必须裸着喔,应该知道吧?」
「喔…毕竟是人体彩绘嘛,没问题的…!」天呀,高彩玥!为了艺术你可真的是豁出去了!但怎麽样我都不想错失这个好机会!
「好,那跟我来吧。」
随後,那男人带我到了一间小房间,要我脱下身体上所有的衣着,他到外面等着我。此时,意识到自己即将在某个陌生男人面前裸体,我才找回理性,开始思索他有没有可能是以艺术家自称的骗子呀!
「不行,不能这样…」我把脱到一半的衣服穿回去,悄声地把房门打开,探头张望着。
然而,当我看见正前方的房间中,那男人提着画笔,在一般的画布上作画时,我又再度被他笔下的艺术深深迷住了。
我走出房间,到他的画室旁看着,他…是货真价实的艺术家,那幅精湛的画作令人无法对他的才艺质疑。
「就让他画吧!可以的!」於是打消了「他是个骗子」的念头,我退回房间,褪去我身上的每一件衣着。
「好暖…」将被寒冷湿气浸染的衣物放到一旁,整间屋子的暖气,温柔地抚触身上的每个角落。
我披着毛巾走出房门,丢掉奇怪的杂念,往他那里走去了。
「叩叩」我敲了敲画室的门:「我…我好了。」
他转过身对我笑着,走上前牵住了我,将我拉到房间正中央。
整间画弥漫着颜料的气味,地板上五颜六色的,调色盘上的颜料都乾枯的彻底,还有散落一地的画笔。他是很久没有客人上门,还是不想清理啊…
「你想画什麽?」那男人边问着,边从一旁的柜子中拿出看上去很专业的颜料,并从地下随意拿起调色盘开始调配着色调。
「你决定好吗?」我诺诺的笑着。
「可以,把毛巾拿开吧。」他随手抓起了画笔,开始构思。
我缓缓的把毛巾移开,鼓起勇气扔到一旁去。
不敢直视他的双眼,我努力地说服自己的内心,这是艺术!是艺术!不要乱想…!
在我以为他会立刻开始作画,却发现他呆愣在我面前好久,并直勾勾地凝视着我的身体,他这是还在构思吗?也看太久了吧…
时间分秒过去,我开始察觉不对劲。他不但没动笔就算了,还一直凝视着我腹部的地方,那里有块伤疤,听妈妈说是小时候摔倒弄伤的。
但这伤口很特别,它隐约有着玫瑰花的雏形,所以一直以来我并不排斥它,反而觉得它很美。
「呃…你在看这伤口吗?这是小时候摔伤的,会对作画有影响吗?」我赶紧把伤口遮了起来,再这样下去他都要把我的皮给看穿了!
「摔伤的伤口…?」他将我的手从伤疤上移开,继续凝视着它。我已经没办法再从容下去了,轻轻推开他以後,我皱起眉头,开始有些不知所措。
「怎麽了吗…你不画的话我要穿衣服了,会冷…」
「啊…抱歉,我这就为你画。」不知怎麽地,那男人脸上浮现了失望,愁容令人看得郁闷。是在同情我吗?还是我这片伤口连作为画布的价值都没有了?
到这里我真的有些气愤了,对着正准备下笔的他说道:「我可是…很珍惜这道伤疤的!虽然没有在哪摔到的记忆,但他像玫瑰一样的形状,我非常满意。你要是不喜欢…就别画了!」
当我正要往旁边走去,拿起扔在一旁的毛巾时,他用力将我给抓了回来,把我的双手给紧紧拴住。他的眉目清冷、声线深幽而冷冽:「让我现在立刻,在你身上作画。」
被他凛冽的神情吓着的我,无法言语。那男人的气势重重压垮了我,於是我只好顺势地点了点头。
不知怎麽,他提笔的速度变得飞快,好像想赶紧用画笔告诉我些甚麽一样。任凭他在我身上作画,冰凉的笔尖时而触碰到敏感的地方,让人不禁颤抖了起来。
几个小时以後,作品完成,我走到一旁的镜子,看着充满他画作的自己。身体上被画着满满的树与植物,我的手臂也被画成了树枝,而我的肚子上,正是被画着这间小屋。好像在画从刚刚到现在所发生的所有。
而伤疤的部分以及周围,被他渲染成了一片玫瑰园,并有着飞舞的蝴蝶点缀着。彷佛穿上了礼服,美艳得无以形容。
转过身看了看背部的作品,却发现被提上了一段英文字…
「Stay with me forever」
「这是什麽…?」我疑惑地,反覆地盯着它看,完全无法理解这段话的存在。
「作为我最珍贵的画布,永远待在我身边。」
我愣住了,被他荒谬的言语彻彻底底的震慑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