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聚餐的时候，宋晓坐在程健身边，心不在焉地听着饭桌上的谈话，一根一根的夹着面前的通心菜往嘴里送。
程健注意到她的异样，夹了块排骨给她，“觉得不好吃？还是胃口不好？”
宋晓夹起排骨咬了一口，摇了摇头。
见她不说话，他又问，“还因为今天下午的事生气吗？”
“……没有。”宋晓眨了眨眼，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可能是空调有点凉，吹的头疼。”
程健抬眼看了看包厢角落的空调，叫来服务员把温度调高了两度。
男孩子们吃着吃着就开了酒，你一杯我一杯的满上。程健一会要开车，用可乐代酒，宋晓倒是很给面子的陪着喝了两杯。
程健喝得有点多，起身要去卫生间。他离座以后，坐在宋晓旁边那个叫大钊的男生举起杯子敬她，“嫂子！我也敬你一杯！”
“要是早知道嫂子是这么一个大美女，”大钊的舌头都有点捋不直了，还要说，“哪还有那些什么苗苗的事儿！”
宋晓跟他碰了一下杯，“他在学校，不说关于我的事吗？”
大钊手一挥，“说！怎么不说？我们都要被秀到眼瞎了。但是我们一说想看照片，他就跟藏什么宝贝似的，怎么都不给看。”
据她所知，程健手机里还是有不少她的照片的。
只不过都是暑假在家，穿着睡裙或者oversize的T恤的时候，他在一旁抓拍的。要么在吃着西瓜，要么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要多没形象就有多没形象。她当时要他删掉，他仗着身高优势举着手机不让她碰，后来她也放弃了。
倒是的确不太方便让他们看。
宋晓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喝着杯里的啤酒。
大钊见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又补充道，“嫂子，今天的事你可别多想啊，程哥平时在学校可洁身自好了。”
“嗯。”
“你就放心吧，经过程哥下午那波操作，以后估计都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儿了，程哥亲你的照片都传遍K大论坛了。”
“啊？”宋晓终于有了点反应，“能给我看看吗？”
大钊翻出手机，打开论坛，热帖第一条的标题就是【建院男神面对追求者强势宣告所有权，深情亲吻神秘女友】。
宋晓点进去，他们在人群中间接吻的照片被放在篇首。由于事发突然，拍的人手有点抖，照片拍得有点模糊，但还是能看出照片中的两个人相貌突出，动作自然又亲昵，看上去十分相配。
帖子下面的留言刷了接近千条。
【建院男神居然有女朋友了，我失恋了。】
【男神的女朋友果然也不一般，在这种画质下都能看出是个美女。】
【我为什么要点进来被虐(柠檬)】
宋晓一点一点往下滑，嘴角微微弯了起来。
K大的校园论坛，外部人员不能自主访问，她问大钊：“这张照片能发给我吗？”
大钊二话不说，加了微信后将照片发给了她。她低头看了手机上的照片半晌，长按保存下来。
这家饭店的结构有点复杂，程健找卫生间花了些时间。回到包厢时，宋晓基本上已经被桌上的男生们轮流敬了一圈。
她喝得面颊绯红，目光也比寻常呆滞几分，但还能跟其他人说话，神志看上去还算清醒。
在程健的印象里，宋晓极少碰酒精，所以他也没见过宋晓喝醉的模样，也不知道她的酒量有多少。
见他回来，宋晓抬头看他，“你回来啦。”
“嗯。”程健牵住她的手，转头问旁边的陈宇晨，“她喝了多少？”
陈宇晨也喝得有点不清醒，“我没留意啊……等我反应过来，大半张桌子都被她喝过去了。”
程健有点火大，“不是叫你看着？”
宋晓一只手被牵着，另一只手又拿起了桌上的酒杯。程健不让她喝了，伸手拿过她手中的杯子，往桌上一放，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走了。”
“哦。”宋晓站起来，乖乖地跟着他离开。
程健的车停在学校里，饭店离学校不远，但还是要走一段路。
走出饭店，程健低头看她，“醉了没？还能走吗？”
“我能走的。我没醉。”宋晓抬头瞅他，突然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你是不是觉得我脸很红？我只是喝酒容易上脸，我清醒得很，我真的没醉。”
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要分几句话来说。程健看出来了，她现在就算真的没醉，后劲也有点上头了。
他觉得她这样少见的样子有点可爱，轻声哄她，“那要不要我背你？”
“不要。我要自己走。”宋晓把他肩膀一推，自顾自的往前走。倒是还能走一条直线，但脚下明显有些虚浮。程健怕她摔着，只能紧跟着她，虚虚护着。
走了一段，宋晓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看他，“你背我。”
程健笑了，在她面前背过身蹲下，“上来。”
宋晓趴上他的背，双手刚揽住他的脖子，程健的手臂就勾住了她的腿，站了起来，稳稳地向前走，“还说没醉。”
“真的没有。”宋晓将下巴抵在他温热的肩窝，小声说，“这才几杯，我很能喝的。我只是容易上脸。”
程健没想到，宋晓喝多了会变成小话痨。他存心想逗她说点话，“今天我打球表现怎么样？”
一说球赛，宋晓像是想起什么，“谁看你打球？打球有什么好看的？我才没看你打球。”
“嗯？那你今天看什么了？”
“看了……我看什么了来着？”宋晓思考了一下，突然踢了一下腿，“小学妹！”
程健因为她突然的动作，手上差点没兜住。他稳住姿势，故意问道，“那是谁？”
宋晓听到这话，像是突然泄了气，闷闷地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不出声。
那是喜欢你的人。
勇敢地，喜欢着你的人。
今天的事，她其实只有一点点生气，但更多的，是羡慕，还有后悔。
如果当时的她能这么勇敢，就好了。
说不定，就能早一点和他在一起了。
抛开对方已经有女朋友这个前提条件，她真的好羡慕那个女生，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理直气壮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这是她这辈子都不会有的勇气。
她突然想起，他们两个在一起到现在，好像连句正经的“喜欢你”都没有说过。
不知是不是酒精在发挥作用，她突然间，特别想告诉他。
她抬起眼，看着他俊朗的侧脸，“阿健。”
“嗯？”
“阿健。”
“嗯。”
“我是不是没和你说过。”她慢吞吞地，小小声地说，“我很喜欢你的。”
程健的脚步一顿，转过脸看她，轻声问，“怎么突然说这个？”
“就是，想告诉你。”宋晓抿了下唇，“总觉得，作为女朋友，应该说一次。”
“哎，那我不是很没面子。”程健无奈地笑，“这种事得男生先做啊。”
宋晓借着昏黄的路灯，仔仔细细地打量他的五官。视线从上到下，从额头，到带着笑意的眼睛，再到高挺的鼻子，最后落在他微勾的唇角。
她抱着他的脖子，微微探头，在他的唇边啄了一下。
程健一愣，抬眼对上她的眼睛。
喝过酒的女孩脸颊红扑扑的，长睫轻颤，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他心里一动，低声哄道:“晓晓，再说一次。”
宋晓凑近他的耳朵:“我喜欢你。”
“嗯。”程健微抬下巴，吻上她的脸颊，“我也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