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实安第二次追求的人于是这样拒绝了她,新的罗曼史还未开始就告惨败。有工作的好处终于在这时显现:加班忙得晕头转向,竟然没空伤春悲秋;不仅如此,还有大把真气人的事砸来:之前跟她扯皮吵架的同事原来不是生性刻薄,而是找好了下份工作,一举跳槽不说,还带走了早就约好稿的专栏作家。
这下盛实安所在的媒体再次遭遇开天窗危机,不同的是这次的杂志规模名望都大,不能随意搪塞,而上一期其实已经提及过本期的内容,这位名作家倘若不来,势必要捅出大篓子。
副主编愁破了头,不大露面的主编亲自出面,商定一次饭局,单独请出那位作家,又请一群设计师作陪,让副主编带手下人去聊聊。
平日盛实安跟那位同事交集最多,矛盾最多,前几天被闹得焦头烂额,眼下又要四处找大腕来补漏,虽然四处碰壁,但好在终于找来一篇文章替补;副主编觉得盛实安得力,自然要带她同去,实则盛实安在那里也只有发愁的份,因为这位名作家实在不好相与,整顿饭除了抽烟,便是跟一位大名鼎鼎的设计师闲聊,压根没有要看一眼旁人的意思。
副主编看手下,同事们看盛实安,盛实安看天花板装死,谁料屋顶是镜子,这一装死,撞上了无数同事同样装死的脸。盛实安连忙扭头,面向包间门外接着装死,这下有惊喜发现:对面包间的门也没关,她正看见一个人在门边倒酒,这人长身玉立面带桃花,正是郑寄岚!
可算遇上了救星——时尚界多的是他约会过的模特和编辑,这饭桌上至少三成人跟他熟。盛实安狠狠使眼色,示意好兄弟来煽风点火说句话。
郑寄岚果然大善人,抿着红酒看她口型,对她的意思照单全收,遥遥一点头,片刻后来敲门打招呼,一眼看出副主编是盛实安这边的,含笑握手,“陈先生听说您跟刘设计师在这,特地来打个招呼。”
正说着,他后头一个人侧身让开服务生,缓步走进来,盛实安霎时没了话。
谁能想到?郑寄岚如今已经是银行二把手,怎么还要和陈嘉扬一同陪酒?
那名作家跳起来拉椅子,陈嘉扬在作家和设计师刘以雍中间坐下,先接过副主编敬来的酒,又跟刘以雍一碰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跟正常人来往了。
郑寄岚走来盛实安身边拿红酒,耳语解释道:“厨子陪老婆坐月子,阿柠回家休息,我俩只好下馆子。你瞪什么瞪?”
盛实安没话说,不瞪了。对面的陈嘉扬坐正看她,盛实安把头一抬,又看天花板。
她装瞎,他也不多话,稍坐就走,推杯换盏两三回,起身跟刘以雍握手,招呼郑寄岚离开。
他们一走,席间气氛缓和下来。对面几位察言观色,只觉得副主编这边深藏不露、得罪不起,当即压下跳槽的心,当没事人似的,第二天将稿子交了上来。
就像是时钟被往回拨了好几圈,剑拔弩张的情势一夜间变得风平浪静。盛实安上午没上班,中午代副主编请写替补稿的作家吃了顿饭,下午回大楼工作,轻轻松松准时下班,外套都懒得穿了,一手拎外套一手拎包,蹦蹦跳跳下楼去,又在楼门口站定。
马路边停着辆车,车边站着人,太阳镜遮脸,倨傲而招摇,看见她下来,他颔首把眼镜腿向下一拉,露出双眼睛来看着她。
是大资本家,种颗芝麻都要回报,想必是来找她讨债的。盛实安走过去,清清嗓子,“多谢你。”
陈嘉扬道:“不用。”
盛实安又问:“你认识刘设计师?”
他说:“刚认识。”
街上人来车往,谁也顾不上谁,没人关心街边面对面的一男一女,他们是块背景布,不甚亲密,体面客气。
隔一会,陈嘉扬问盛实安:“有难处不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