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破,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暑气。窗户微敞,燥热的晨风吹开轻薄的碎花窗帘。朝晖落在实木地板上,慢慢点亮整个卧室。
谢昭华坐在书桌前,不停地敲打键盘。电脑的荧光照得她的面庞明明暗暗。有几句话,她删了又写,写了又删。
她凝神思索许久,终于保存文档,贴在邮件里面。
“傅湛,
我不知道你看到这封邮件会不会感到意外。也许你和我一样,早已察觉了我们之间的问题。我们都疲于一潭死水的婚姻,却又不愿意向前迈出一步。在结婚之前,我对婚姻充满了期待。婚姻应该如夏日的鲜花,绚烂缤纷;如天空的星辰,璀璨夺目。可真实的婚姻给我们的却是绝望的深渊。没有交流,无法心意相通的两个人,因为一纸婚约,被捆绑在一个屋檐下,互相折磨。所以,让我来做这个坏人和破局者。我们离婚吧。协议详见附件。
阿华
”
仔细检查四五遍之后,她点下发送键。
这一瞬间,如释重负。
她瘫倒在转椅上,头向后仰着,满头的乌发垂在空中,轻轻晃悠。
六年的婚姻,终于在七年之痒来之前画上了句号。
办公室一上午都笼罩在层层阴云之下。
“这个设计稿是谁画的?人物比例都不对!”傅湛把厚厚一打稿子拍在桌面,愤怒地说。他个子很高,胸前暴涨的肌肉绷开一个衬衫的扣子。整个人如狂暴的凶兽,散发令人恐惧的威压。那一叠设计稿,差点把圆桌摔成四分五裂。
“我昨天说的早上九点要见到初稿,稿子呢?还要我等稿吗?”他凌厉的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众人。所有人都低下头,吓得噤若寒蝉。
“都好好想想要做什么!”他拉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张进,你跟我出来一下。”他又压低声音说。
被点到名的张进赶紧站起身,在众人哀求和同情的注目下,忐忑地走出门。
“湛哥……你这是咋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傅湛转过身,用宽掌把一张银行卡和设计稿拍在他胸脯上:“找最好的策划公司,在五点前,把我家装饰好。”
“哦……”张进接过银行卡和稿子。他转身拿起稿子细看。上面绘了一间摆满鲜花和星星灯的客厅。他疑惑地回过身问:“湛哥,你要表白?”
“嗯。”他轻轻地点头。
张进捂住了嘴,不是吧,湛哥养三了?
傅湛见他表情古怪,皱眉说:“阿华要跟我离婚。我要追回她。”
张进惊得下巴都快垂到了胸口。他见傅湛脸色阴沉,连忙正色说:“收到,我一定办好差事!”
下午四点半,烈日灼心,热气汨汨地从脚下的路面向上翻涌。
“湛哥,你放心吧。我找的公司,绝对靠谱。只要他们公司出手,还没有表白失败的。”张进化身为司机,坐在迈巴赫里侃侃而谈。
“嗯。”傅湛举起手,看了看时间。
张进忽然踩住刹车,怒到:“挤什么挤,妈的。”前方的车速慢了下来,他不得不跟在前面那辆插队的车后头。
“湛哥,好像堵车了。”热烈的阳光透过车窗,直晒在他脸上。额头开始冒出汗水,不停地向眼眶淌去,辣得整个眼睛起了红丝。
“快一点。”傅湛烦躁地说。
“我尽力啊。真是的,一到这个点就堵,等会更堵。”他抹了一把汗水,驶下主路,七弯八拐走了不少的小道,但依旧没有快多少。
“再快一点。”傅湛的脸色愈沉。阿华五点半到家,他一定要赶在她之前回家。
此刻,一辆白色的陆地巡洋舰已经驶入郊外的别墅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