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童朝她走来，脸上有着看见老友的兴奋：“蔷薇你也来试镜汪导的戏？”
蔷薇悄悄打量了她一番，她眼里的高兴不似作伪，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笑着调侃道：“没想到这么多人，我都想打退堂鼓了。”
“要是连你都这么说，我岂不是更没资格站在这里。”李心童苦笑了下，“你知道的我都是拍电视，拍电影实在没经验，可我经纪人非要我来。”
蔷薇打量了一圈正在各自准备着的女演员们，心道缺乏拍电影经验确实有影响，不过也不一定，看导演怎么取舍了，于是宽慰了她一番：“汪奇导演听说是个不拘一格的人，正常发挥就行。”
两人说话间，又来了一个人，不过这回是人未走近声先至。
“这不是我们的国际影后嘛？怎么？国外混不下去，回国来跟我们这些后辈分蛋糕啊？”
来人有些眼熟，但蔷薇喊不上名字，李心童在她耳边提醒：“今年金杯奖的最佳新人于萌，跟你一个公司的。”
“哦……”蔷薇想起来了，那段时间确实这事炒了波热度，估计是她的团队看她出道两年了还没个能拿出手的作品所以操作了一番，毕竟这个金杯奖，呃……业内人都知道套路。
不过这回来试镜的都是名气实力俱存的实力派演员，就算是李心童以往不拍电影，但在电视剧范畴也是业务能力杠杠的。
蔷薇搓了搓下巴，心里默默想着，回头得打听打听这妹纸的团队是谁在操作，厉害啊！
李心童的那番耳语其实也并没刻意压低声音，距她俩不过一臂之遥的于萌听得清清楚楚，自然以为这是讽刺她的意思，她不敢拿同一个公司的台柱子蔷薇怎么样，可这李心童是个什么东西？
她上前一步朝李心童逼近，本想以气势压人，没想到矮了人家一截，只好又退远了些，对着李心童冷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滚回你的电视圈待着不好吗？非要来跟我们抢，你有什么资本抢？”
李心童本来就是冷美人，只不过因为一起录综艺跟蔷薇她们才熟了些，面对这个气势汹汹的于萌，她连眼色都欠奉，撩一把长发，再不着痕迹的挺了挺胸，抄起手臂道：“老娘有美貌，有演技，有飞花奖。小妹妹你呢，除了金杯新人，你还有什么？”
眼见小妹妹脸色越来越难看，蔷薇强忍着笑意将头转了一边去。
那位于萌大概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狠狠瞪了蔷薇一眼，跺跺脚走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眼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白蔷薇，别说我没提醒你，别以为你咖位大，演技好，这部戏你照样拿不到女主角！”
留下蔷薇和李心童两人面面相觑，李心童目露担忧，“她的意思是这部戏女一内定了？”
抬头却看到蔷薇一脸无辜地问自己：“你怼她，她干嘛瞪我？”
李心童没好气了，“白蔷薇你是心大还是傻啊，要是内定了还让这么多人来试戏，当中还有你，你说到时候爆出来打不打脸啊？媒体会怎么写你知不知道？说不定你连唯一不被质疑的演技从此也开始被质疑被黑，然后你就一蹶不振了，这是不是有人在整你啊？”
蔷薇被她这一番推论震得瞠目结舌，“以前没发现你脑洞这么大啊。”
又道：“就算内定，你有什么办法呢？既来之则安之，好好准备吧，一会儿就到我们了。”
话是这么说，心中却不免沉重了几分。没有哪个演员喜欢看到这一出，自己辛辛苦苦付出了努力付出了心血及热情准备的戏，只为在那“公平竞争机会”面前为自己争上更多的一分，却被人斩断了这个机会，直接“走后门”，而你还什么办法都没有。演艺圈里有太多这样的苦水，却只能独自默默咽下。
不管于萌说的是真的假的，这个时候她都不能被影响。
迅速调整好心态，蔷薇找了个角落坐下，翻出笔记做试戏前的最后准备。
李心童来得早，排号也在她之前，她进去时间不长，十来分钟，出来的时候蔷薇没有在她脸上看到懊恼丧气之类的负面情绪，倒是感觉出了她的轻松，看来她确实是如她所说，被经纪人逼着来的。
她朝蔷薇挥了挥手，“我先走了，加油。”
蔷薇笑了笑，继续默她的笔记。
又等了大约个把小时才到她。
手扶在门把手上，她深吸了一口气，门一推开，里面便是战场。
“导演好，制片人好，我是白蔷薇。”还有一个大约是投资商，她叫不出名字，也不失礼节地笑着打了招呼。
那位制片人颇有兴致地拿起她的资料翻了翻，笑着道：“这是准备把事业重心放在国内了？”
蔷薇也笑，“从艺术上来讲，我认为电影不分国内国外。”
制片人点点头，一副了然的表情，“意思是你向市场妥协了。”
蔷薇哑然，这个制片人也是神逻辑啊。
他并没有再问蔷薇什么问题，下一刻，他便把蔷薇的资料往汪奇面前一推，道：“还挺清高，你之前不是挺欣赏她，看看吧。”
蔷薇并不惊讶，毕竟导演对备选演员事先了解也是必备功课，她惊讶的是，从刚才进门起，她就注意到，这位汪奇导演，似乎……不太对劲啊。
他并不是想象中落拓不羁不修边幅的模样，相反，人长得挺斯文，戴副眼镜，清清爽爽又带着书生气。
只是，她完全在他身上看不到作为导演为自己的剧本主角选角时那种热情和挑剔。
他太恍惚了。
果然，他只是随意瞥了眼制片人推到他面前的资料，下一瞬却又推了回去，然后好像是想说什么，却被制片人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才抬头看向蔷薇，蔷薇确定在他眼里看到了那么一瞬间的惊艳，却并不在意，等了一会儿，导演没出声，她也没出声，现场也没人说话。
又过了好一会儿，现场仍然鸦雀无声，然而导演和制片人的眼神却逐渐专注而凝重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前这个女人已然进入了角色状态。
没错，女一是个哑巴啊。
蔷薇其实这也是随机应变，主要是这个汪奇导演太让人无语了，精神恍惚到半天不喊开始也不出题，她为了节约时间只好自我发挥了。
女一是个哑巴，勤劳能干、美丽勾人，她一边是村长那本分老实的儿媳，一边是暗中挑起混乱勾得男人们为她反目的美人；她一边为国家效力，一边却要为母亲报仇。
要用语言之外的东西来诠释这个角色，蔷薇以前没有遇到过，所以，不管这个角色会不会是她的，至少，试戏的这一刻，她仍然是享受的。
直到蔷薇出去了，汪奇还是怔怔的，此刻那个投资人也跟着出去了，试镜室里没有别人，制片人叹了口气，拍了拍汪奇的肩道：“可惜了。”
如果不是……那么这个白蔷薇确实是目前看来最合适的人选。
汪奇低下头，似乎是不想让制片人看见他眼里的复杂，嘴唇动了动。
“姜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