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的确实不是她，准确来说……也是她。
视频里不是别人，正是包饺子的时候，她们提起过的佟玉老师，蔷薇大学时的班主任。
她讲并不多，更像是一个老人家在其他孙辈面前回忆讲述自己有了出息的儿孙的故事。
讲述她少女时的倔强和骄傲，讲述她曾碰的壁受的伤，讲述了师长曾经的担忧，也道出了为这个晚辈而生的骄傲。
眼前的蔷薇早已不是少女的模样，女人的风情她早已拿捏得恰如其分。浴火重生，她已突破了老师担忧的禁锢，学会了利用自己的容貌的优势去诠释角色。
她聪明，坚忍，其间，却是经历了无数的痛苦。
他能想象。
若是三年前……
没有如果。
霍言初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掌心的温热包裹着她细软的手，她惊讶抬头，心底像是被温热包裹着，她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不是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是幸福的，至少，她拥有过了。
霍言初看着她眉眼温柔，那种缱绻了时光，光芒尽敛岁月静好的温柔，就算不知她心底所想，也能猜到几分。
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他轻揽着她的肩，下巴轻蹭她的头顶，柔声道：“别想太多。”
她抬头看着他，眼儿眯着，亮晶晶的，笑得像只小狐狸，“我不想想了，只想做。”
男人不语，眸色越来越深，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男人炽热的鼻息喷薄在耳边。
“那就，从今年……做到明年，如何？”
沙哑又磁性，有别于他平素小提琴般清扬的矜贵，此刻他的声音如同大提琴般低沉磁性，缓缓流出，在耳边流淌，在心底撩拨。
心痒的很，她忍不住忿忿，悄悄拧了拧他大腿。
大庭广众之下勾引人！
她那点力道挠痒痒一样，霍言初握住她捣乱的爪子沉沉地笑。
两人意味着喁喁细语的画面不要太美好，粉丝们在直播间直夸好甜直呼酸，连导演和主持都舍不得打扰，只是时间不等人，支持轻咳了一声，厚着脸皮打断他们。
“那啥，两位，到你们了。请男嘉宾用三个词提示女嘉宾录视频的人的身份。”
蔷薇从他怀里坐起身，手却依旧被他紧紧攥着，主持人还搞事地给了个特写。
霍言初毫不思索，道：“老师。”
“佟玉老师？”
霍言初的话一出，不止蔷薇惊讶，节目组更惊讶。
他们的设置里，男嘉宾是不知道视频里的人物身份的，所以他们只能自己总结三个词，但霍言初这一言就道破了对方的身份。
主持人向导演投去求助的目光，这算是犯规吗？
导演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他们并没有规定不能提示对方的职业，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知道。
蔷薇这边，包饺子的时候李心童才提起了佟玉老师，她犹豫着要不要去看老师，这边节目组就送惊喜来了。
“她说了什么？”她朝导演看去，“我能看视频了吗？”
她一个人捧着平板躲到了角落里去看，等到回来的时候，在场众人和直播间的粉丝只看到她两眼通红。
众人关切的目光投来，她摇摇头，示意自己还好，抬头不经意瞥见一言不发的李心童，却见她神色淡漠，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
她无暇多想，心里盘算着收工后就联系老师。
这三年多，她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大概是节目组刻意安排的煽情环节，四对CP，四个女人看完视频后各自反应不同，或沉默或眼红，一时间气氛沉重了不少。最年轻的云飞大约是看不下去了，边手足无措地拍着正低落红眼的李心童的背，边指着节目组的人说：“你们够了啊，大过年的干啥呢。”
情况不见得转好，他忽然一拍大腿，道：“小爷我今天还准备了节目呢，都给你们闹的忘了。来来来，唱歌跳舞了啊。”
再不给面子就是矫情了，于是嘉宾也好，粉丝也好，都捧场地期待着他的表演。
不得不说，虽然还青涩，但弹着吉他唱歌的模样还是有几分功夫的，特有的青涩大男孩的气息着实为他圈了不少粉。
才艺表演的大门开启，这又进入了让粉丝们眼花缭乱的环节。
运动员出身的裘锋竟然似模似样地写了一手不错的书法，他当场写了一副春联，随机抽了个粉丝送了出去。
谢无依的CP从来一副时尚精英范儿，却跟云飞合作了一曲帅气利落的街舞。
到霍言初，人家本来就是行业翘楚、典范，所以粉丝对他没有惊喜，谈不上多期待，更多的是，是想见识下这位在国际上名气那么高的音乐家的表演，沾沾“古典气息”，对他拉琴更期待的，是那些同样在古典音乐界浮沉每天苦逼练琴的孩子。
霍言初也不负众望，连清送来了准备好的琴，他连拉了两首，一首耳熟能详的流行音乐改编的情歌，一首在外行人看来炫技的古典名曲。
弹幕里可就炸了。
直播间可不乏那些苦逼学琴练琴的孩子，听到这里就炸开锅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噩梦啊噩梦，哪个学琴的不练这首，我练到吐血啊！】
【有生之年竟然看到大神亲自示范，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练琴！】
【我刚告诉我妈霍言初在直播里给我们做示范，她说肯定是冒牌的。】
【我斗胆想请教个指法问题不知可不可。】
【想请教+1】
【想请教，虽然知道不好，可是机会真的难得啊，嘤嘤嘤，大神会满足我们吗？】
许是学生娃太热情，主持人也看不下去了，就问了霍言初。
霍言初也不啰嗦，道：“三个问题。”
毕竟时间场合都不对，他只回答三个问题，粉丝也都能理解，于是弹幕疯了一样狂刷，中间夹杂着些许不满的声音。
主持人也为难了，她是外行啊，这问题怎么挑，只好把手机给了霍言初让他自己挑，他飞快地在一闪而过的弹幕当中挑了三个问题，言简意赅地回答了，还当即做了示范。
一番举动引来粉丝的集体膜拜。
蔷薇在一旁盈盈笑着，安安静静地等着他。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可他中午那会儿明明……
蔷薇眼眸微垂，中午那会儿在楼上，两人短暂的欢爱，他分明有什么……
霍言初回眸，正撞进她若有所思的眸子里，他唇角轻扬，浅浅一笑，蔷薇便是一愣，而后心倏地一沉。
他不愿意让她知道。
而今与他有关的事情，只分她有没有必要或者能不能知道，与他想不想让她知道，而他不想让她知道的，多半，是与她有关的。
发生了什么？他送她那么贵重的“有用”的东西，是因为她的存在给他带来了危险吗？
无论如何，只要……只要不是他要离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