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139页的单片机指令介绍,给大家五分钟时间熟悉一下。”
周述从投射屏走到讲台旁翻开书,半倾着身体说道。
田麦麦手机有一条微信消息,点开,是周述的头像——一束海棠花。
“下课来我办公室。”
这老男人又想干嘛,田麦麦皱皱眉直接摁掉手机。
剩下的十几分钟课,她都在望着窗外神游,下课铃一响,前排的女生一窝蜂地跑去讲台围攻周述,缠着他嬉笑打骂,而周述惯用的手段便是不亲近不拒绝,周全的斡旋在年轻女生青涩热情的攻势中。田麦麦有时候在想,自己是不是也是他应付的其中一个,而她爱的是不是就是这种若即若离,完全无法把控的感觉。
周述站在阶梯上,周围围着一群女生,轻咳一声,公事公办地交代,“课代表下课来我办公室,我交代一下期末考试的注意事项。”
田麦麦对上男人得意的眼睛,咬了咬牙,狠狠地说:“知道了。”
田麦麦下了课便去了图书馆旁的河畔咖啡店,阮秀秀帮她联系了一个需要高数补习的女生,每周一周五两个半小时,一天能赚一百七十五块。
她到的时候,女生已经到了,齐刘海中长发披散着,穿着可爱的娃娃领连衣裙,耳钉和手链都是小众高奢的品牌,简约又大气,笑起来尤其甜美。
田麦麦心下一松,在外面找了个比较舒适的位置交谈。女生叫高蔓,经济学专业,文科生高数是短板学起来很吃力,所以才找人补习。
高蔓很好学,也很努力,但学起高数来是真的吃力,补课过程中她觉得很简单一步带过的点高蔓都听不明白。没办法,田麦麦只能从头补习了一边基础知识,再在例题中事无巨细地讲解。
七点的时候,天色开始暗了,田麦麦把书一合:“好了,今天到这吧。”
“嗯嗯,谢谢姐姐。”高蔓甜甜地说,大眼睛眨着特别可爱,“下周一再见。”
“嗯,再见哦。”田麦麦的嘴角都忍不住翘起来,摸了摸高蔓的头发。
周述到办公室的时候,门是开着缝的,他蹙眉走进去,便看见一位不速之客。
“周教授的办公室可真宽敞。”葛海阳背着门,正低头翻阅着桌上的文件,念出声,“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申请书……你们这些知识分子我是真佩服,做什么都要先列个章程出来,。”
说着他笑了起来,转过身,看着周述,眼底是轻蔑的笑意。
周述走过去将他手里的文件拿走摆好,面有不虞,“有事说事。”
“啧啧,不欢迎我啊,”葛海阳往沙发上一坐,“说起来,我们可是同类。”
葛海阳丢给周述一叠文件,面上便是少女面无表情的寸照,“田麦麦,女,19岁,高中毕业于安市一中,父母在高二时车祸去世,与亲戚没有往来,高一时的班主任……是葛雨绒。”
“我姐在她高一那年,摔下楼梯小产去世。”葛海阳嘴角带笑看着周述,“而你第二年……成了她班级高二的班主任。”
周述烦躁地扯开领口,靠在椅子上,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光影打在脸上,寒气丛生,质问道,“你调查我?”
“我只是很好奇,当年听闻死讯你那么消沉,却又突然辞去公司的职位去当老师,我还以为你只是为了缅怀我姐呢。”葛海阳对上他锋利的眼神,“想不到,周教授的心思可不太好琢磨呢。”
“这次调查,我还得到了更多有趣的资料呢,想必你知道的比我还要多出不少。”
周述扯下温润亲和的面具,手指摩挲着茶杯口,不见惊慌,“葛少,这是想跟我谈交易?”
“谈不上,有共同的目标,我们就是朋友。”葛海阳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显得空间更加逼仄。
周述看着他半晌,笑了,惋惜地道,“你觉得你有什么价值让我跟你合作?”
葛海阳脸色一黑又恢复正常,“我知道你在找猴子的下落,不巧,昨日我刚跟他见过面。
周教授,和我合作,我保证你手里沾不上一滴血。”
……
田麦麦拖拉着走到计院大楼门口的时候,看见一个身量高挑的男人走出来,右耳上有两个环形耳钉,穿着白衬衣黑西服,却不系领带,领口也松松垮垮的,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阴郁狠厉的气息,完全不像是老师或者学生。
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很厚实,看见她居然露出一抹灿烂的笑,田麦麦被吓得连忙跑上楼。
她推开门,便见周述坐在电脑前,难得在发呆,听见声响转过身来,便是熟悉的笑,但眉间还是有不浅的痕迹。
他平时便总是笑着的,虽然客气礼貌倒也舒服,如今看着却是很勉强。
“周老师,有事?”
周述冲她招招手,“你把我PPT里的知识点整理一下,发给大家。”
田麦麦瘪瘪嘴,不情不愿地说“好。”
说完便在背着的包里找优盘准备拷PPT,却被一只手捏住了手腕,“就在这整理吧。”
她有些恼怒地抽回自己的手,“太晚了,我回宿舍整理也行。”
“不急,等你整理完了,我带你吃饭。”
周述笑意吟吟的,总是这样云淡风轻的样子,田麦麦想骂他,也不知道骂他什么,说了句随便,就坐到另一张桌子上气鼓鼓的拿出笔记本,头也不抬,“麻烦老师把PPT传给我。”
春季末天还未暖,少女穿着粉色针织毛衣和修身烟熏直通牛仔裤,踩着一双匡威布鞋,一张脸上有些不开心,远处看像是一只毛茸茸的炸毛小猫。
“好。”
办公室里满是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的声音,田麦麦做事很认真,一会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周述关了屏幕,摘下眼镜捏捏眉心。
他走过去,悄无声息地看她一丝不苟地看着屏幕,偶尔还咬着指甲,低头时长发从后颈滑落到锁骨处,露出纤细凝白的一段儿,毛衣里是一件贴身的吊带,他知道那包裹着的是怎样的绵软圆润的酥胸。
他有些着迷地吻上后颈上的骨头,湿润的热气散开,田麦麦抖索着缩了脖子,反手捂住颈子,“你干嘛?”
周述轻笑一声,却不应,抓住她的手,偏偏头又吻上她的肩部,含,舔,啜,吸,无耻地梭巡了个遍。他的嘴唇是凉的,偏舌头又软又烫,冰冷的空气瞬间便充满了情味的旖旎。
田麦麦浑身的毛孔都要炸开了,这男人昨天才说要娶别人今天就来骚扰她,太无耻了。
她另一只手反手推着他,头往后仰却撞进周述的眼睛,那眼神直白滚烫,满满都是情欲。
她心里憋屈,一把挥开他,站起身来匆匆收拾东西,“我要回去了。”
手里动作迅猛,田麦麦咬着唇,周述走到她面前,发现她眼里都是眼泪,掩盖般地合着眼,便有一串滚落下来。
他硬掰过她的脸,擦泪的动作却又温柔:“麦麦哭什么?”
田麦麦想控诉他,一开口却是哭声,丢脸死了,只能闭着嘴由着啜泣声越来越大。
好半晌,她才哽咽开口,“你……别碰我!……果开(滚开)……”
手指梳着她的长发,周述噗嗤笑了,田麦麦瞬间怒了,挣扎着便要跑,却被男人拦腰锁在怀里,好笑道,“你是个炮仗吗,一点火就噼里啪啦响。”
田麦麦不服地瞪着他,打着哭嗝儿,“……我,炸……炸死你!”
周述抱着少女坐在沙发上,好笑地说,“麦麦,我记得你高二那时候要休学,我去劝你,你也是这样一边哭一边骂我,简直一点没变。”张牙舞爪得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