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望进入房间时,顾明月正漫不经心地逗弄着鸟架上不住点着小脑袋昏昏欲睡的猫头鹰。她好似半透明的雪白指腹轻轻摩挲着猫头鹰的脑后,一下一下,力道不轻不缓地顺着灰亮的羽毛。
“母亲大人。”若望身上披着厚重的黑色斗篷,全身都被严严实实地笼罩在了阴影里,他低低地唤出声,音色略带隐忍沙哑。
顾明月眉目舒展,神情静谧安详如画。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步履轻盈地转身走到窗边,拉上两层密不透光的窗帘,昏暗霎时向四面八方蔓延。
若望轻轻舒了口气,姿态优雅地脱下斗篷,放在了橡木床脚低矮的雕花箱笼上。他裸露出的白皙肌肤隐隐发红,那是极少的阳光遗留下的痕迹。
“若望,探查进展得如何了?”顾明月边用细棉布擦手,边走向他。
“有……一些线索了。”若望坐到床上,语气迟疑。顾明月在他身前站定,以指尖挑起他秀气白皙的下巴,眼眸低垂,望进那莹绿似翡翠的双瞳里。
若望的喉结滚动,透出细微的咕隆声,他抿了抿唇,才开口道:“应该与……卡桑德拉有关……”
卡桑德拉……
对于顾明月来说,这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名字。她在脑中费力回忆了原文,仍然一无所获。或许这个人,从未在原着中出现也未尝可知。
“是谁?”顾明月弯下腰,贴近若望吐息,她的声音甜蜜而具有诱惑力,使得少年浑身泛起一阵战栗,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背脊蔓延,沿着脊椎直入脑髓。
“您忘了吗?她曾经侍奉过您。”若望的声音突然低哑了起来,“也是,从小与我一起长大的邻居。”
若望撑在床上的手渐渐紧握,脸上露出少年独有的干净笑容,“不过已经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孩子。”顾明月的手沿着若望柔和的脸部线条描摹,她缓缓弯起唇角,低头轻轻舔咬着他毫无暖意的红唇,软滑的舌尖在唇齿间相互交汇,搅动着,推绕着。
“我期待着结果。”她解开科特裙袍,倾身跨坐在少年的身体之上,享受起落在胸前密密麻麻的舔吻。
这是莉莉丝与若望的相处方式,他是她的仆从,是孩子,也是情人之一。
若望的面容是青春秀美的少年模样,身量并不高大健硕,却匀称修长,与莉莉丝相比,甚至还要高出半个手掌的长度。
美好的事物总是令人心情愉悦,莉莉丝在他的身上得到过不少欢愉。
可若望从来不是她的唯一,他也永远也不敢如此期望。
因为她是莉莉丝,骄傲并且强大,有着神创造的身体,却无比的堕落:她在红海与恶魔肆意交合,成为了无数妖魔鬼怪之母;狼狈漂浮时被六翼坠天使路西法拉入了地狱,成为了撒旦们的情人;她教会了该隐如何用利用血液产生力量供以己用,因而凌驾于一切吸血鬼之上。
莉莉丝是撒旦们的娼妇,是夜的女王,是魔女的守护神,是吸血鬼的女王。
什么才能在她的心里留下痕迹呢?
那些在他心中无法忘却的,对于眼前的人来说无足轻重。
若望环住那纤细曼妙的腰肢,轻轻放倒身上的女人,试探着打开她的双腿,小心翼翼地沿着似花瓣般丝滑的雪白大腿亲吻到腿心,整个含住那含苞待放的地方。
他一如既往地耐心取悦她,唇口用尽了技巧,鼻尖与下巴上沾染着湿漉漉的粘稠汁液,带着说不清的味道。
若望爱极了她的味道,无论是人类时,还是现在。
无法跳动的心脏向她宣示着忠诚,冰冷的身体眷恋着体温的热意……若望对于莉莉丝的一切都是近乎膜拜地虔诚着,虔诚到令他也曾经忘记过那些并不久远的往事。
“可以了。”顾明月喘息着抚摸上若望的脸,充满了怜爱。
她并不打算与若望断绝身体上的关系,因为莉莉丝不会守身如玉,她活得自我,遵循着身体的欲望,忠实于自己的感受。
令深受宠爱的若望一夕之间备受冷落的做法,并没有实际意义。
痴迷于莉莉丝的骑士,俊美多情的诗人,慕名而来的贵族青年……莉莉丝从来不会介意多出几位用来解闷的男人。
况且,与质量高的男人做舒服的事情,在这个世界里,顾明月没有了拒绝的想法。
她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自己也无从知晓,只当她开始意识到能够坦然接受身边发生的种种,并且习以为常时,才惊觉改变是如此的彻底。
顾明月张开双腿,迎接着若望的冲撞,尖锐的快感在酥麻的交合处不断攀升,使人有些承受不住。穴肉的内壁被粗硬的阳具撑大顶压,花心不断被圆润的前端力蹂躏,道是实打实的稳准很。摩擦时完全包裹住对方的满足感,令麻意窜上胸乳,晃动雪乳上的淡色奶尖挺翘得激发出身上人无限的食欲。
“啊……”
若望的牙齿刺破了乳晕,吸舔起了不断溢出的血珠,血的甜美与力量融入了他的五感,于是身下的动作愈发的猛烈起来。
顾明月在蛮力的抽送中细细地尖叫出声,双腿瞬间缠绕到少年的腰身上夹紧,肚腹一收一缩,浑身微微抖动着到达了高潮。
若望缓缓抽出自己半软的性器,他同样到达了高潮,却无法留下任何东西在她的身体里。
纵然吸血鬼仍然具有交换的能力,但是已经丧失了人类的生育能力,在被转换的那一刻起,身体的生命之源便枯萎了。
唯有莉莉丝,站在世间一切黑暗生物顶端的莉莉丝,有着孕育的能力。
“下去吧。”顾明月声音慵懒。
若望遂悉悉索索地穿好衣服,批回厚重的斗篷,离开时吻着莉莉丝的手背承诺到:“母亲大人,请您放心。”
“我等你的好消息。”
“是。”
若望推开门,赫然发现门外站着一脸震惊的夏布多里昂神父。
夏布多里昂神父愣在原地,他并没有认出被长斗篷遮得严实的若望,正处于撞见了公爵夫人与情夫幽会的尴尬中。
若望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点点头快步离开了。夏布多里昂神父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架,终是带着尴尬与懊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房间里的顾明月,正在和系统交流着关于卡桑德拉的事情。
同一时间,若望也在回忆着同样的事情。
那是莉莉丝与猎户家的男孩儿的初次相遇,而卡桑德拉站在若望的身后,各色浆果从掉落在地上的篮子里倾倒了一地,骨碌碌地滚到那如雪的脚背边。
白皙到近乎半透明,显露出淡淡青紫色血管的肌肤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莉莉丝仰起头迎接着久违的光明,她的眼眸保护性地半眯着,借此减缓明亮的光线对她脆弱的瞳孔造成的刺激。
在绿意盎然,遍地开着一簇簇莹白,淡紫,浅黄,以及嫩粉小野花的草地上,莉莉丝铂金色的头发似瀑布蜿蜒倾洒在周身,头顶上穿过老树枝丫的间隙照射而下的光束,为她的秀发打上了似星星点点银河般熠熠闪烁的光泽。从发丝间裸露出的肌肤,是那么的水嫩莹白,好似奶白色还挂着晶莹细小水珠的葡萄。
若望一下子就被迷惑住了。
莉莉丝对于男性的诱惑,像极度饥饿时的一顿丰盛美餐,像缺水濒临枯萎时的一场暴雨,像带着清新潮湿气息的空气与微风,从头到脚地把人包裹住,唤醒其心中最深刻也永远无法割舍的需求。
作为刚满16岁的年轻男孩儿,若望对于莉莉丝的抵抗力,不堪一击。
他不顾卡桑德拉的拉扯,上前蹲下身子,小心地把莉莉丝抱在怀里。温香软玉在怀,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当终于回过神时,他已经把莉莉丝抱到了自己在林中搭建的小木屋里。
简陋的环境与怀中的美人儿格格不入,让他有些局促了起来。
他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为什么出现在这片森林里,他不发一言就把她带了回来,甚至没有问过她的意愿,以及她的名字。
莉莉丝从始至终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耐与不愿,她对着男孩儿甜甜一笑,就快把若望的魂儿都吸走了。
最终,若望把莉莉丝独自一人留在了小木屋里,与卡桑德拉一道回了家。他不愿意把刚见面的女人带回村子里,因为她太过美丽。年轻的男孩儿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却遵循了自己心中想要把她藏起来的意愿。
到底是何等的鬼迷心窍,若没有当时的不自量力与多此一举,他之后的人生也不会有如此天翻地覆的改变。
是作为平淡无奇的小村庄里一位长相俊俏强壮的年轻人,娶一位比自己大上许多的寡妇结婚生子过完一生,还是作为被光明所抛弃,永远生活在黑暗中的吸血鬼……他无知无觉地在人生中选择了最为关键的一步,剩下的便都不由他选择了。
只要能留在莉莉丝身边,哪怕是作为一条狗,若望都是心甘情愿的。他的忠心为他迎来了长时间的眷宠,可最近,这份独一无二的宠爱,也好似要到头了。
莉莉丝的改变,没有人比若望更加清楚,也没有人比他更为困惑了。虽然莉莉丝一直以来喜爱整洁干净,可近期突如其来对卫生条件吹毛求疵的态度,生活习惯细节以及喜好的改变,无不令若望惶恐。
明明还是同样的眉眼笑容,同样的气息,以及肌肤相贴时感受到的熟悉温度,却令若望感觉愈来愈陌生。
就好像在莉莉丝的躯体里,有另外一个灵魂被唤醒了。
若望叹了口气,那双清透的绿眸中,透出与少年面容不符的成熟。无论莉莉丝如何改变,他只求能在她身边占有一席之地。在这无边无尽的黑暗中,若是不能伴在莉莉丝左右,他的永生又有什么意义。
在这个世界里,哪怕所有人都认为莉莉丝的存在是最浓重幽沉的黑暗,对若望来讲,莉莉丝却是他生命里唯一的,不可或缺的生命之光。
他并非对莉莉丝盲目痴迷,以至于对她的突然改变全盘接受,而是继承自血脉中的强烈忠诚感与莉莉丝的强大使他无法对她的改变做出任何合理的猜想与推测。
察觉到莉莉丝的改变的,并非只有若望。可顾明月的举措,以及实施改变的因由,总是处理得那么的合理,即便使人纳闷,却并不令人感到突兀。于是公爵夫人的改变便被城堡中的人们自觉地合理化为心血来潮。
当人们对一件事无法理解时,总是自动自发地寻求合理的解释。若是没有找出合理的解释,他们便会自己归纳出一个看似合理,可以说服自己同时能被广泛接受的解释,不论这个解释是否生硬,是否与真相符实。
对未知的恐惧是如此地令人厌恶,令人们制造出各种解释来合理的催眠自己。不痛不痒的谎言永远比残酷的真实更加使人容易接受。
所以,奇迹般的,没有人对莉莉丝的改变提出质疑,尤其当她的地位是高不可及,以及所有的改变都带来了对他人有益的结果时,所有人都乐见其成。
“母亲,您的生命是如此的漫长,若是有一天您离开了我,会不会也将我遗忘。” 若望站在紧闭的厚重窗帘旁,喃喃自语。
几面帘子之隔,外面便是明媚的阳光。
若是身为人类,短暂的人生使他无法长久地陪伴莉莉丝。可成为了吸血鬼,他却再也无法与莉莉丝一同站在阳光下,再一次见到她铂金色的长发在光芒照射下耀泽出好似星河般细碎璀璨的光芒。
卡桑德拉并不十分重要,可莉莉丝对周遭事物的轻易遗忘,唤起了若望心中的最深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