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陌歌进门的时候，就见陈佑正一个人坐在床边，呆呆地望着地上的某处。
听见响声，陈佑转过头来看着进门的李陌歌，扯了扯嘴角，问道：“你与他说了什么？为何他这般乖？”
李陌歌神色淡淡的走了进来，坐在离小道是不远的桌边，说道：“只喝了一杯茶。”
陈佑见他不愿细说，便没有再问，转而说道：“过几日我便离开京城，去各处转转。”
说这话时，陈佑快速的看了李陌歌一眼，见他正紧盯着自己，目光顿时有些闪躲，后面的话便说得磕磕绊绊。
李陌歌沉默了一会儿，说：“门中也无杂事，我陪着你。”
陈佑听了这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这是若是放在两个月之前，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可如今他已经不奢求跟李陌歌能共游江湖，反而心里生出些恐惧来。他说不清这恐惧是因为他害怕遇见老妖怪，或是同老妖怪一样能引诱他的人，让他做出淫贱污秽之事；还是因为怕在日后的相处当中，李陌歌会发现他不再是曾经那个干净的陈佑了。
可他还是想要在心上人面前保有起码的体面，即便这种体面是一种假象。
如果说一开始，他十分抗拒老妖怪对她做的那些事，然而在尝到了这些邪魔歪道的好处之后，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宁愿去走这些道路也不想正正经经的修炼。
就如同他原本的养心术，可能要到满头白发之时，他才能将心脉修复好。而用了老妖怪的办法，他可能用不到一年的时间。
这其中的差别实在太大了，就算这方法有许多弊端，他也宁愿饮鸩止渴。
就如同紧闭的后穴如今已经能够主动吞下别人的阳具，而他竟然也有些贪恋这具肉体的欢愉了……
李陌歌一直关注着陈佑，见他猛然苍白了脸色，几步跨到床边，伸手就要去为他把脉。
陈佑像是触电了一般，立马甩开了他的手。
李陌歌的眸色顿时暗沉了下去，陈佑则憋开了眼不愿去看他。
一种近乎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李陌歌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陈佑心中顿时腾起了惶恐和后悔，但他死死的压抑住了。
在李陌歌将要出门之时，他微微偏过头去，低声说道：“我之前与你说过，想要什么就去拿，此刻亦是如此。”
说完，他就大步走出了殿门。
陈佑的手紧紧抓着腿上的衣衫，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这是独属于李陌歌的温柔。
他知道李陌歌面上是一副高山之相，让人望而生畏，但其实内心也能如火热情如水温柔。
他告诉小道师想要拿什么便去取，就是在说他李陌歌一直站在原地，只要小道师愿意伸手，便能得到他所有的帮助。
这曾是陈佑最喜欢的，但如今也是他最惧怕的。他很害怕自己会因为李陌歌的温柔而紧紧抓住李陌歌的手，然后引着他一起跌向无尽的深渊中。他会抱着心上人与他抵死缠绵，让自己浑身的污秽污染李陌歌，与他一同万劫不复。
然而不行。
他的李陌歌是骄阳下的云林雪山，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是以他宁愿放手，宁愿放弃所有他想要的。
就在他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想要去找陈垠谈一谈离开的时候，突然听见店门外一阵喧哗。
他打开殿门，看见那个他一心想放手的男人跌在了地上，嘴角溢出一丝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