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禁色--剖白

正文 禁色--剖白

关融在心里把这句话又问了自己一遍。

时至今日对他的感情已太复杂,不是简单的讨厌二字就能概括。周恺见她不语,便开始自说自话。

“讨厌是正常的,连我都厌恶自己。这样卑劣的手段尽数暴露在你面前,我不敢求你原谅,但道歉的话还是要说......”

“融融,对不起。”

关融听了这话却没有半丝的释怀,心上肩上都似上了沉重枷锁。她半垂着眼,“周恺,其实就算没有暗中这些弯弯绕绕,我也会奔向你,我们本可以走到最后的。”

他半梦半醒看向头顶剔透的琉璃灯盏,缓缓重复她的话,“是啊,我们本可以走到最后的。”

“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全是我咎由自取。可笑吧,我自负的以为一切尽在掌控,却又自卑的担心你不会回心转意。过去的八年不是没有想过去找你,可我根本没有脸回头。已经失去你一次,我真的承受不起第二次。”

“习惯黑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给过光芒却又没收。没有你,我成为怎样的行尸走肉都可以,烟酒也好,纵欲也罢,哪天猝死在有你的美梦里最好。恨过你,却又爱着你,巴不得没有我的你过得和我一样落魄潦倒。但没想到老天真的听到我一天数百次的祈祷,你堕落了,我矛盾,心里既疼又快慰。”

他说得痛苦,周身颤抖,外眦也要渗出血,“如果能一心一意地报仇也好,偏偏我放不下。那天你说,你还爱我。我信以为真,像是被拯救了生命,积极乐观的像个傻逼,你不喜欢的烟戒了,生意也不做了,只恨不得拉着你马上离开。可不管我怎样对你好,怎样掏心掏肺,你都依旧迟疑在顾元恒身边,看你们牵手站在一起,我真的嫉妒得快要发疯。”

她从未听过周恺有一天多言至此。不论真假,他说了很多。

关融沉默半晌,本想告诉他自己曾有过与他远走高飞的念头,可最终还是吞回这句话。

已经太迟了。

“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从来不是顾元恒,而是信任。自我认识你的那天起,信任就在不断消亡。它是脆弱的消耗品,经不起三番五次的折腾,”她说着说着竟轻笑出声,“你知道吗,甚至此时我都依然怀疑你是否又在策划着什么阴谋诡计,然后引我傻傻往里跳。”

“人的本质是慕强。我迷恋的是高中时无所不能的你,而你喜欢的是年少时无所不有的我。你难以接受离别,我也经受不起再三背叛。我不是那个十八岁的关融,我失去了那种抛弃一切为爱向前冲的勇气。我已经错不起了。”

“也许我们有过爱,但是还不够。过往的一切我很抱歉,你的前途,还有我说过的话,对不起......”关融从口袋掏出草戒指放在桌上,推向他。

“这次我没有丢掉,还是物归原主吧。”

尘埃落定后,她心情竟意外的平静,甚至还能向他展现出一个笑容。

“周恺,再见了。”

她轻轻说。

......

关融回到了别墅,顾元恒在看到她的那一瞬眼底亮起了光,她迟疑片刻,朝他走了过去。他撑着拐杖站起来,脸上漾出笑,“吃饭了吗,我让清姨去准......”

“顾元恒。”她不由分说打断了他的话,“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笑容尴尬固在嘴角,低头抬头,神色又是一片自然,他淡淡问道,“这个重要吗。”

“嗯,很重要,”她坚定的要问出个水落石出,“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时候我开始像个跳梁小丑在你面前表演的。”

他停顿了一下,“很早,很早就知道了。你闹着要去健身房减肥的那次,站在体重秤上,身上的外套落下来,”顾元恒指着她的后颈,“那里有深深浅浅的红色吻痕。”

是和周恺在KTV的那次,比她料想的还要再早许多。关融脑中顿时轰鸣,阵阵晕眩,她只能拼命咽口水使自己镇静下来,然后用所剩无几的理智从包里掏出卡。

是当初他给的那张。

“关融。”顾元恒声音凉下来,“事情不是这么解决的。”

“我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她说,“如果你要对我做什么,不会等到现在,不是吗。”

顾元恒看着她憔悴瘦削的脸,默认她的话。

她盯着他的眼,“我不是什么好人。编各种谎言哄你骗你,一边享受着你的好一边和前男友纠缠不清......虽然你为我保留了颜面,但我有自知之明。”

男人不做声,她把卡硬是塞到他手里,拉过一旁的行李箱准备离开,却听顾元恒在身后高声道: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明知你和他藕断丝连却还是选择装聋作哑?”

离去的脚步陡然顿住。问题的答案呼之欲出,只是她一直逃避面对。关融的心微微抖动,又听他说道:

“毕竟是初恋,你迟迟放不下,我可以理解。他倾尽所有,为你付出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可平心而论,对你的感情我不会输他半分。你们拥有共同的过去,毫无外人插足之机,我只好安慰自己,至少你还在我身边,这是唯一的优势。我能做的只有加倍对你好,最好比过他。我从不奢求你能马上爱我,只是希望哪怕有一瞬间你的眼中也能显现出属于我的半片衣角。”

“你说你在撒谎瞒我,我又何尝不是伪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在欺骗你?我也不是好人,我们很合适。”

她低头没出声,顾元恒拄杖慢慢踱到她身边,“即使是这样,你也要离开吗?”

关融抬起脸,眼眶中已泛有水光,她抹去泪,挤出一个笑,“还记得你曾经许诺过我一个愿望吗,当时我没想不出来先存着了,不知道现在还作不作数呢?”

顾元恒心头涌上一股无名恐惧,“......一直作数。”

她点点头,“那就放我走。你对我很好,可我没信心再骗下去了。顾元恒,看到你我就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你就像是一面镜子,照出我过去所有的做作与丑恶,这很丢人,你就当我是自私的胆小鬼吧。”

她字字句句清晰,不祥预感终于落地成真。

沉寂了几秒,他机械点头。

“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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