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有限的游戏--末世(11)你是希望

正文 有限的游戏--末世(11)你是希望

铅灰色的天空向下挤压着深灰色的训练楼,四方端正的训练楼残破了一个角,露出水泥结构来,像时代末的巨人跪倒在地上,伸出残破的双臂奋力抗争,却在斗争中成为了野兽。

「我们从逃生梯上去,你远远地看就行了。」林四生远远地就带着她绕开正门,也绕开了那几个穿着迷彩服、挂着冲锋枪的人,从一旁的小道熟门熟路地穿过去。

佐艾侧头看被遮掩住身形的训练楼,它无情地像古罗马斗兽场,人与兽、人与人殊死搏斗,看台上的人大声叫好。

而她,是看台上的一条狗,被身边的野兽紧紧握住。

他们绕到侧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儿有仅容一人通行的逃生梯,横平竖直的结构并不安全,楼梯间的空隙足以令一个不小心的人卡住、难以起身,要逃命的人谨慎,实在是设计的失误;但放在现下的境地来看,在极端情况下无法冷静思考的人,是无法活下去的。

但这样失去了情绪的人,还能成为人类吗?

人类,又为何会踏入末世?

在长大的过程中,父亲并不会把她举在肩上玩,他把她扔在书堆里,和废纸、灰尘作伴。

在狭小的书房里,她认识到世界的辽阔无边。

她相信一切都是有联系的,人类不会因为神随心所欲的一笔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同样,她也不会被目前的局势困住。

她会找到答案,她会拥有自由。

佐艾在前面先上了楼梯,她一步一步踩得稳稳当当,林四生伸出手来虚托着她的腰,眼神落在被宽大裙子包裹、却仍然起起伏伏的圆润臀线上;他想象在那之下,不着一物的光滑双腿是如何交错前行,但很快,他又想到了刚刚,想到那双腿是如何缠绕在他的腰身上。她在他与坠落之间同他一起攀上极乐,用湿漉的眼神看着他、在他耳边说她爱他。

她走得那么快、却又那么沉稳,没有一点胆怯、也不会为危险面前寻找依靠,尽管表面上她低他几分,但林四生知道,她不在意这些东西。

她不在意用性交换相对自由、甚至享受着性;她不在意外界施加的疼痛,像一把可以被无限弯曲的弓,在用力曲折之后,仍然坚定地回弹。那被卸掉的力落回到他的心上,割了不轻不重的一下,比被猫爪子挥了一下还浅,却令他如此在意。

「前面左转。」林四生在她快走到时出声示意,佐艾便走几步低头转入左侧的窄门里,起身时,震天的嘶吼混杂着重物坠落的巨响立刻敲在耳膜上,而这响声,在门外一点也听不见。

声音的冲击先行一步,晃了她几下,腰被一只手有力地撑住,佐艾回头,撞进林四生的胸膛,轻缓的心跳声若有若无地传来,嗡嗡作响地脑袋也慢慢冷静下来。

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踮脚在他耳边说了声谢谢,然后松开手,扭头去看训练场里的人。

热唇和气流转瞬即逝,刚刚还伏在胸口的女人毫不留情地转身,林四生一口气噎在喉底,只能狠捏了她的臀一下,搂住她的腰,才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

训练场聚集了很多人,在起伏的建筑结构里配合、躲闪,虽然场面混乱,仔细看却分得出阵角。

佐艾扫了一眼全局,往里面水平最低、她可以分析得最清楚的一场看去。

那儿大概聚集了十人,彼此之间并不用异能,攻击着几个一身黑衣的人。

他们的招式并不致命,更像是在贴身近战里摸取一些物品,如果有人抓住了一些东西,黑衣便停止攻击。

「刚开始,我们不知道丧尸的死穴在哪儿,死了很多人,可以说城外的树,大多数都是我们的人。」林四生开口为她解释,虽然看着那一块地方,思绪却飘去了很远的地方。在那里,他第一次看到同伴痛苦地死去,一个接一个被挖去了心脏。

「尸化以后,他们的心脏会缩小成一块晶石,随机藏在某个角落,只有取出晶石,他们才会倒下。低阶丧尸还维持人形,所以那群人是普通编制,在训练配合、技巧、判断;扮丧尸的是军队的前线,他们接触丧尸种类最多,尝试总结进化规律。」

「你相信规律吗?」佐艾突然问他,「你相信丧尸不是无缘无故进化的吗?」

林四生松开了放在她腰上的手,双手倚在栏杆上,看向不知名的一点。佐艾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近在咫尺、却无比遥远的灵魂。

过了很久,他才低声回应,那个声音,不同于之前的调笑,很深、很沉,像是他的胸膛里有一个无比脆弱的黑洞,吞吐着一切光和能量。

「单单是活着,就很难了。与其说相信规律,不如说我相信希望。」

相信我们终有一天可以终止末世,重新像人一样活下去。

这是个根本无法实现的愿望。

林四生握住佐艾的手,对上她的视线。

她的黑发在布满灰尘的光线里被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连睫毛上都沾满了碎光。

但是你,拥有和这个希望一样的光辉。

林四生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地献上了一个不洁信徒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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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第五章的这句话吗?

「每舍弃尊严一次,他们就越像是野兽;每扼杀一颗心,他们就远离野兽一步。」

拼命活下来的人在内争外斗中变得越来越像野兽,成为野兽的人把自己的心脏保护起来、扼杀心脏以重新为人。

但无论是哪一方,都无法重新回到人。

人类的部分,一旦被舍去,便无法重圆;就好像现实生活里我们坚持的原则,不能轻易踏过,回不去的。

佐艾的神性在于,她与末世是隔离的,她的痛苦是间接的、虚无的,当她在床上生生死死、追问自己存在主义问题时,她保留了完整的自我,也剔除了部分的感情。

林四生就像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看着头顶的月亮;月亮的光折射出丑陋痛苦的他,他又因为这种被看见而产生信仰般的情感。

啊,真快乐。人物分析让我快乐。

在番外里我会更加详细地讲述「显性故事」背后的「隐形逻辑与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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