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的第一个周二,叶衡恪收到快递时,正被催着去参加个小型party——老爷子试图让他多接触些同龄的淑女。周坛和他年纪差不多,从家变里尚未走出,也被促着去看看新风景。
例行的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叶衡恪只觉得烦躁,必要的交际之后就找了个角落坐着。果酒的醇香莫名让他想起陈黛颇有进益的朗读,伴着微弱电流声的女声,无端地在一个个灯火辉煌的帝都夜里送来慰藉。今次快递还没来得及拆,这次的内容是什么呢?几首小诗?一篇童话?抑或一则寓言?
暖风微微拂起轻薄的纱帘,有人轻轻落座在身边,香水味袭来,叶衡恪微微皱了眉,借着拿点心的动作往外坐了些。来人不甘心地又凑近些,叶衡恪抬眼,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儿?”
东方璴一身华服,眉眼带笑:“叶叔叔告诉我今晚你来君华。”
自己那父亲怎么会有时间来关注自己的行程?呵。
“还有,你也知道,学校的岁末晚会就要到了,我……”
没等她说完,叶衡恪便闻音知意,他随手从桌上捡起杯酒递过去,不动声色地拒绝:“东方大小姐,新年快乐。”
明知自己要邀他做舞伴,哎。经了打磨,他倒是不会毫不留情地直接拒绝,即使只是漫不经心地递了杯酒。东方璴饮了一小口,没有上前去追,静静对着他的背影出神。
这边厢,叶衡恪和周坛打了招呼,穿过曲水廊桥回自己的小公寓。为了行事方便,他和周坛都外宿,对门而住。
冬夜静冷,公寓楼里更是阒寂无声。叶衡恪周身缭绕着淡淡酒香,陷在圈椅里闲适慵懒,书房里只一盏落地灯亮着,光线落在他手中的书信。开头依然是“哥哥,展信佳”,结尾依然是“这里一切都好,也祝哥哥一切顺利”,内容也和往常差不多,学校景和事、家里花与树、闲时书影音。
文字质朴,文笔尚可,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在家书里能展露出多少智慧和思想深度呢?能比得过叱咤风云的国家元首、袖手乾坤的商界领袖吗?然而不可否认的是,每周看信的夜晚,是叶衡恪比听演讲更用心的时光。
看到“我的同桌送给我一双小手套,毛绒绒的”,他心里一动,一摇又一惊,觉得自己坐不住了。
圣诞那日他和周坛去超市采购,途经一家礼品店,橱窗展示架上有双堇色手套,纯色系全无修饰,他莫名其妙进店买了下来。而今小寒已至,再不送出去,手套就要落尘了吧。
念头一起,和着酒精搅躁,回南的机会不多,怕是要春节了,假日窝在家里也没什么用的上手套的地方,圣诞买的东西,要一年后才送出去吗?
夜色和酒色一同夺了他的理智,只听得一声门响,书桌上摊开的书里一枚金黄银杏叶随即隐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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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今年的初雪来得晚,元旦过了一周,才姗姗而来,陈黛刚巧和同学一起去梅花山看花,覆了满身初雪。傍晚到家时,已经忍不住连连咳嗽。
魏姨边盯着她喝热汤边数落:“发烧还没好全就出去乱跑,当自己是小铁人啊?”
陈黛下意识想起上次生病的缘由,打了个寒噤,裹紧小毯子。魏姨不再念,催她去睡觉,又去叶衡恪房里拿被子给她多盖点发发汗。
入睡得很快,可是不安稳。梦里仿佛还在那个下不去的天台,寒风刺骨里能看得见半个金陵城的灯火辉煌,都市霓虹隐隐现现,近在脚下又远在天边。
……
叶衡恪到家时已经夜半,他从侧门走,没惊动人。冬风回旋,他原想去看一眼妹妹,可时间过于晚了,想着早晨起来也是一样的。然到了自己卧室,灯光洒在没有被子的床上,心中诧异——魏姨在冬日里可是有一放晴就晒被子的习惯。
廊灯明柔,正准备去找找被子,眼睛被几点光亮闪着,他看过去,原是斜对门上挂着个极简单的捕梦网,只有几枚红叶和银色亮片。阿黛的房间无疑了,那几片叶子,还是社团活动时他在香山着意拾取的。
房门并未关严,叶衡恪手刚要落在把手上,里面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于是原本要关门的手瞬间换了方向。他凭印象打开了灯,便看见床边地上水光粼粼,陈黛在他的被子里裹着,一只手垂落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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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极T_T
躺平任打:(
下章结束这段过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