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卯背地里搞着小动作,表面还是照着连祈的吩咐来,将先前投到别处的资产逐渐往外撤,每日殷勤地将账本捧来让连祈过目。
连祈看过账簿那些个蝇头小利,丝毫不见粮行一类大头,笑笑不语。他也没心思跟丁卯多周旋,每日上门打搅他的温柔乡已是烦不胜烦,便添了一把火。
“待你撤干净了再来见我,不必做这等无用功。”连祈说罢,将账簿扔到了丁卯面前。
丁卯暗地咬牙,捡起账簿退了出去。
连祈见他走时捏紧的拳头,哼了一声。
连孩子都舍不得,还妄想套着狼。
连祈闭眼眯了阵,忽然同旁边点茶的舞儿道:“一会收拾一下,我让人送你去别处住两天。待此间事了,带你去赏花。”
舞儿手上动作未停,抬眸问:“有危险?”
连祈看着她,倒没有担忧的样子,“防人钻空子。”
舞儿想了想,也答应了。她知道这些事情连祈能应付过来,反而她在这里会成为累赘。
连祈接过舞儿递来的茶,一口饮尽,起身就黏到她背后,贴着白皙的后颈亲了亲,道:“先把后面几日补上?”
舞儿笑嘻嘻的,由着他占便宜,却不依他,“爷还是抓紧办正经事吧,攒着日后补上才是。”
连祈挺了挺已经勃发的下身,挑眉道:“我这不是办正经事么?”
舞儿揶揄他:“爷要是生在帝王之家,一准是个昏君!”
连祈轻笑:“昏君有什么不好,当今的皇上不也是专宠一人。”
他总归有这些道理,舞儿从来说不过他,起身收拾包袱去了。
丁大胆跟在连祈身边也算有些时日了,为了默契行事,便把护送舞儿的事交给了丁二虎。走的时候,丁大胆一再叮嘱:“舞姑娘可是连爷的命根子,连爷的命根子要是掉了一根毛你直接自绝经脉吧!”
丁二虎咋听咋觉得这话怪里怪气的,不耐烦地挥手:“知道了知道了!我自己命根子有事都不让连爷的命根子有事!”
“……”
连祈是个龟毛性子,外出不爱住客栈,是以到处买地置房,仅洛阳一带,就有两三处。
舞儿乔装了一番,趁着午间进出人多,跟丁二虎一道出了别庄。
丁二虎是个话匣子,打开就合不上。
“听说那个丁卯要雇天极楼的杀手,也不知道我哥跟连爷两个能不能应付过来。三个臭皮匠也赛过诸葛亮,我虽学武不精,也是能打两下的,偏我哥还嫌我碍事!舞姑娘你放心!我一定将你安全送到!”
舞儿笑笑不语,刚想提醒他看着点路,只听马儿一声嘶鸣,车身猛然一顿,舞儿忙抓住车窗口才稳住前倾的身子。
丁二虎定睛一瞧,当路站着两个人,当即破口大骂:“你奶奶的!想死找别处去,站在这里寻人晦气!”
那两人纹丝未动,丁二虎一扬马鞭,便要冲过去理论,舞儿一把按住他,“别冲动,是天极楼的人!”舞儿瞄过两人前襟暗红色的花纹,神色紧绷,隐有一丝犹疑。
丁二虎不免惊愕,继而愤愤不已:“丁卯这个孙子!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只见当中一人展开一幅小像看了一眼,冷声道:“赏金三千两,捉活勿伤。”话落,便起身一跃。
舞儿乱哄哄的脑子里旋即抓住一丝清明——他们不是天极楼的人!
可纵使如此,以丁二虎三脚猫的功夫,也难逃敌手。两记手刀劈下来,两人皆已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舞儿转醒之时,就看见丁二虎将腰带往房梁上抛,哀哀戚戚要将脖子套进去。
舞儿正起身,动了动酸痛的后颈,看着他问:“你在干什么?”
丁二虎回头,一脸的眼泪鼻涕,哭得好不可怜,“舞姑娘,我活不成了!我把连爷的命根子弄丢了,我还是先走一步吧!”
舞儿见他一个七尺汉子哭成那样,实在有些想笑,招呼他下来,“放心吧,他不杀生。”
丁二虎一听,哭得更厉害了,“那不是要生不如死?我还是自己了断吧!”
“这次是他自己算漏了,不会怪你的。”
丁二虎听罢,泪眼汪汪又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舞儿道:“先前我就有些怀疑,天极楼自大换血之后已不做杀人买卖,如今却有人接单,可又留下活口,这与天极楼的行事实在不符。天极楼都是只杀不留,人头落,银货讫,如今这般倒像是勒索绑架。只不知是丁卯故意找人虚张声势,还是天极楼有内讧。”
“舞姑娘。”丁二虎叫了她一声。
舞儿抬头,蹙眉,“怎么?”
“你咋知道得那么清楚?”丁二虎觉得哪里不太对……
舞儿眨了下眼,道:“听你们连爷讲的。”
丁二虎一想,连祈对一个杀手盟了解得这么清楚,再加上赌坊众人之间的传言……顿时汗毛倒竖,由不得又想把脖子套进去。
“完了完了……这下怕是要被挫骨扬灰了……”
舞儿没理他碎碎念,环视了一圈这简陋的木屋,从门缝里瞧见不远处守着些人,除了天极楼还有些赌坊的伙计。舞儿又瞧了眼头顶瓦缝的天色,沉吟道:“应该离洛阳城不远,丁卯那边僵持不下,肯定会带我们回去。”
丁二虎见她就坐在那里玩手指头,一点也不着急,觉得自己这样着实有些丢人。于是伸出脖子蹲到一旁,捅着袖子犯愁:“舞姑娘,你就一点也不害怕不担心呐?”
“自然不是。”舞儿摇摇头,心里更担心的是到时候连祈为保她,做出的退让。
丁卯虽然吩咐不伤他们性命,但显然也不会让他们太滋润,一天了也只给了些冷茶硬馒头。丁二虎扒在门口直骂,那些人自顾在外面吃香喝辣,丁二虎骂累了也没辙,将馒头外面的硬皮剥去,挑些松软的芯子递给舞儿。
“只能委屈姑娘了,好歹吃一口还有些力气。”
舞儿也没嫌弃,以往比这苦的日子不是没有,有干净的馒头已经是不错的了。
晚些时候,舞儿正迷糊着,听到外面吵嚷了起来,有人声音慌乱:“这下怎么办?他们半路撒手不干了,怎么跟丁爷交代?”
“左右人还在手里,只要别让跑了就行,至于天极楼管他死活,到手的银子不要我们还捡个便宜!”
舞儿听了个大概,心中涌上一丝希望。看样子天极楼的人被什么事绊住了,所以临时撤退,剩这几个小喽啰,相对好解决。
舞儿看着木屋旁边冒着火星的火盆,将打呼噜的丁二虎推醒,一双眼睛比夜里的星子还亮,看得丁二虎一个激灵。
“外面那几个你有几分胜算?”
丁二虎朝舞儿的指尖向外看了看,想了想道:“人有点多,一半一半吧。”
舞儿皱了皱眉,在无法保证结果的情况下,她也不愿轻率叫人丢性命,听丁二虎如是说,又压下了想要逃跑的心思。
丁二虎没想那么多,拍拍胸口道:“干他娘的!就拼这把!”
舞儿想了又想,神色郑重地交代他:“丁卯的目的是挟持我,只要我在他手上,他并无心思顾别的。所以,此番你先逃出去。”
“舞姑娘——”
“听我说完。”舞儿打断他,“趁着夜色深,他们也不会费人力搜寻,你出去了躲一阵,等安全了再回城,见到连爷别让他冲动,叫他千万记着柳前辈的话。”
丁二虎听得一懵一懵的,只能原封不动将她的话记在脑子里。舞儿这才放心,将房梁上的腰带解下来,弄成一股绳,靠近木屋边缘一个小洞,勉强能探出一只手去。
“舞姑娘……”
舞儿朝丁二虎比了下手势,叫他在门边引着人,自己伸出手去,将腰带蹭到外面的火盆里,点了一星子火进来。舞儿将外衫挂到门上,连带屋里的一堆杂草全部燃料,待火势渐大,灰黑的浓烟冒了出来,门外的人也慌了,忙打开门上的锁跑了进来。
舞儿推了一把门边的丁二虎,叫了一声“快跑”,丁二虎一咬牙,埋头冲了出去,连头都没顾上回,一路冲进了幽黑的树林。
几个喽啰一面将火扑灭,一面出去追人,两头着急,犹如一盘散沙,毫无行事的默契。
“臭娘们!敢搞鬼!”
领头的喽啰见出去的人无功而返,旋即反应过来,照着舞儿的脸颊便扇了过去。
舞儿摔在地上,捂着肿起来的脸颊,明亮的眼眸里全无惧意,倔强着闷不吭声。唇角的血迹嫣红,衬着凝白的肤色,像开出来花一般。
几个喽啰由不得吞了口口水,有些心猿意马。
“妈的!怪不得丁爷要抓个女人威胁连祈,这等尤物谁离得开!”
说着便要伸手去抓舞儿的衣衫,另外两个尚有理智,道:“丁爷交代了要好生照看着,别图一时痛快了,回头若怪罪下来,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再说丁爷只吩咐保全她性命,可没说别的!”
几人被说得意动,一双双贪婪淫邪的眼神集中到舞儿身上,舞儿捏紧领口,纤细的指节泛着冰凉的青白。
(日常吐槽:一个被剧情耽误的肉文作者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