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医院的专用衣服，躺在一张可以自动行走的病床上，钱榆被带进了一个科幻世界。如果奶奶还看到这一切，她肯定会这么说。
这是一个巨大的房间，几乎称得上是一座工厂。
墙白如雪，灯光明亮刺目，到处都是自动运行的机械臂，还有功能不同的彩色指示灯。可惜钱榆没能舒畅地体会这些高科技产品，第一个机械臂靠近的时候，她晕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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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她和章浦来医院时坐的车。钱榆被彻底吓醒了。
刚才她在晃动中醒来，发现自己身在一辆汽车上，座椅被放倒了，如同一张床，她就躺在这张床上。这是一辆商务车，两侧的窗户挂着帘子。
换回了日常服饰，也不是她之前穿的那一套，连内衣都不是，凭感觉她就知道了这一点，身上这件内衣有点紧，把乳肉挤出了罩杯。
钱榆如弹簧一般迅速地坐了起来，视线正好和坐在中间的那人对上，那是一个陌生男人。五官是很端正的那种，有点小帅，但不惹眼。
他温和地笑了笑，语调从容地说道：“你好，钱榆，你终于醒了。我叫邹暄，也是475。”
475，称得上是钱榆的老朋友了。
被捕前，每次钱榆收到的东西里面都有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串手写的数字，475。有的时候是铅笔，有的时候是钢笔，甚至还有油漆，但是笔迹全都一样，7字的竖折总会向右侧略微拐一下，好像是想写一个“乙”却没写完。
在那六年里，她一共收到过十四张字条。全都在第一时间烧掉了，也没有透露给国安部。
她有时会猜测，写这些字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九年了，钱榆终于见到了真人，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木木地说道：“你好。”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二十，我们已经离开京城地界了。很抱歉我们没能提前和你商量这次营救计划。之前你的体内植入了芯片，几所听到和看到的信息都会被收集。”
这么说来，当年章淮的事，章浦在一时间就知道了，只是因为身在外地而鞭长莫及。而这几年她和章家兄弟的性生活，她的各种隐私，也全都暴露在监控器面前。
或许是因为虱子多了不痒，现在听到这种消息，她的心就像一坨冷冻肉，完全没有任何波动。羞耻感这种东西她也早就失去了。
可惜费尽了心机，国安部也没能从钱榆这里得到更多情报。因为她真的没有背负什么秘密使命，她也不该……被人解救。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把你带离这个国家。你可以重新和丈夫儿子一起生活。”
钱榆抬起头，诧异地看着邹暄，“向昕他们在国外？”
他们上次联系，是在一星期之前。向昕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件事。
“是的。他们已经出国两年了。还有吕臻。他们在救你的过程中出力很多，但是不方便在国内活动，所以我们分工合作。”
“吕臻？”
“对不起，我忘了解释。吕臻是当年抓捕你的人，就是在车上把上衣脱给你穿的那个，后来他被向昕策反了。”说到这里，邹暄又看了钱榆一眼，“他也是你的书迷。”
“……”
在这些人眼里，自己其实是一个实验品吧？每个人说起她的事，都像是在做科学研究一样，她的参数就像知识一样可以大家共享。对此，钱榆无话可说。
就当，这几年演了一部超长的电影吧。
见钱榆的戒备心渐渐消退，邹暄起身来到她的身边坐下，帮她把座椅靠背竖起来。然后他像哆啦A梦一样变出了一个提篮，里面有食物、水和一些生活日用品。
“还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到达休息的地方，你先吃点东西，别喝太多水，不方便下车。”
无需邹暄提醒，钱榆也知道监控系统的威力，她不能随意暴露自己。默默地吃了几口面包，又用水润了润唇，她就把东西收回了提篮里。
“我们在往哪个方向走？”
“蒙古。”
听到这个答案，钱榆无端端想起了很多年前某架叛逃的飞机。她听奶奶讲过这件往事，她智商平平，天赋平平，性格知足又老实，曾以为自己身上永远不会发生这种传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