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季梦柔杀了人,管家肯定在信中就说了,但是她却一字未提。
苏姳:“你说你杀了人,那又是杀了谁呢?”
季梦柔的眼神闪躲,最后是躲无可躲,答道:“就是那日要抢我的那个人。”
李大庄?他没有死,苏府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倒在院子里脑后有一滩血,在他家仆人把他带回家后过了一天醒过来了。
苏姳松了口气,把她的脸擦干净,认真道:“李大庄没有死,他还活着,你没有杀人,不要再自责了。”
没有死?季梦柔抓住苏姳的手:“真的?”
苏姳点头。
可季梦柔却没有因此放松下来,她希望李大庄死却又害怕自己真的杀了人。那天她记得自己一身狼狈被丫鬟找到,等她再有记忆已经穿着干净的衣裳在床上,恐怕苏姳早就知道在自己发生的事情,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污浊不康,心中凄然。
苏姳见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不知如何是好,她心中有了一个猜想但是不能问季梦柔。她只能沉默地抱着季梦柔给她喂了安神药等她疲惫睡下才起身离开。
苏姳把那天跟着季梦柔的丫鬟找来,她们笔直地跪在冰凉的地上等待苏姳问话。她们这个小姐从来就不是温和的人,她们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怎样的处罚。
两个丫鬟把那天发生的事情仔细给苏姳说了一遍,苏姳听完心中有了答案,她继续问:“你们说找到季姑娘时她的衣裳很完整,回府清洗时身上也毫无痕迹绝对没有欺骗我?”
那个找到季梦柔的丫鬟肯定地答道:“姑娘不见奴婢记着夜市的各个路口,找到姑娘被带走的那个路口赶到那里时不会超过一刻钟。是姑娘叫了一声才让奴婢顺着声音才找到了那座宅子。奴婢到时姑娘坐在外头,等回到府中奴婢才发现姑娘的手上沾着血,从那以后不管奴婢们和她说什么她都没有反应。但奴婢可以肯定姑娘没有被玷污。”
苏姳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她没想到李大庄色胆比天大敢把季梦柔带走,为自己对他低估而烦闷,也因为自己暂时没有办法做什么而无力。
&
苏姳站了起来,对两个丫鬟说:“你们先下去吧。”
两个丫鬟如蒙大赦退了出去。
她走出厅中在院子里踱步,既然季梦柔没有被李大庄碰那到底是为什么她会在知道自己没有杀人后还是那样恍惚的状态,没有一点放下心中忧虑的样子。这种情况她没有办法去缓解季梦柔的痛苦,她甚至不能去问到底是为什么,怕自己多问一句就给季梦柔多加了一分刺激。
她从京城赶回来时和父亲的矛盾又加深,她想既然他要在道观修行还管什么凡间俗事呢?想到京城她记起一个人,那个人大概能解她现在的燃眉之急。
苏姳回到书房写了一封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
季梦柔的状况不太好,虽然开口对苏姳说了话,晚上却常常被梦惊醒,不然就是在梦中大哭,连呓语都让苏姳心如刀割。白天虽然不哭不闹,但却不肯出房门,不管苏姳如何逗她都只会安静地坐着,毫无生气。
苏姳一步不敢离开,每天在家中陪着她。
这样过了半个月,送信的仆人从京城带回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轻快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见到苏姳吓了一跳,她的模样虽然没有变可以前的苏姳眼中总是有着野心勃勃的光,看向他人时眼中藏着轻蔑。
“苏姳 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你说要我来治的人不会是你吧。”江语踏上台阶,冲苏姳说。
苏姳和她一起进门,“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江语“啧”了一声,“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为别人担心得连自己都换了一个人似的。”
苏姳因由求于她不和她多做争辩。
二人在季梦柔房门前停下,苏姳说她先进去和季梦柔说好再让江语进去,江语停在门前等待。
“柔柔,我的一个朋友来了,她想要见见你好不好?”苏姳握住季梦柔的手,她的手很凉。
季梦柔平静的脸有了波动,她不想要看病,她拒绝:“我不想见!”
苏姳无奈,还是叫江语进来了。季梦柔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
江语治病不让他人在场,苏姳就是再想要在房内陪着季梦柔也只能掰开她抓紧自己的手出去,她安慰季梦柔:“别怕,我就在外面等着 不会很久。”
季梦柔没有回应她,把自己被掰开的手握住。
苏姳在外面等了许久江语才出来,她想要进去看看季梦柔却被江语拦下低声骂了一顿。
“我艹,苏姳你真是个变态啊,人家好好一个小姑娘被你欺负成那样了!你说说你都干得什么事啊!我早就和你说过你要是喜欢一个人就老老实实地让人家喜欢上你,别玩你那些什么狗屁强制爱,你要是在我们那绝对能把pua使得登峰造极!”
苏姳一头雾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不过他经常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也就习惯了,她直接问重点:“她到底怎么样了?”
江语翻了个白眼:“怎么样了?看你长得浓眉大眼的把人小姑娘整出心理疾病了!心理疾病懂吧?就是她的心生病了,很难治!”
原来是我让她变成这样的,苏姳极力稳住心神:“她对你说什么了?”
江语:“你先和我说说你到底怎么把人弄回来的又发生了什么变成这样的吧!”
苏姳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江语,包括季梦柔的梦话,又被江语大骂了一顿。
江语听她说完,思索一番问:“你有没有打过她,有没有骂过她婊子之类的?”
苏姳否认,她没有做过这些事,她知道是谁打骂了季梦柔心中的怒火快要压不下了。这些天她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却无处发泄,自从听见季梦柔梦话后她恨不得提着刀去把李大庄杀了。可她必须忍,她可以在外面见李大庄不顺眼叫人揍他一顿,这是她为民除害。但她不能杀上家门去,这是犯罪留下话柄牵连家人,甚至把这些年谋划的一切都付之一炬。
江语也按住了拔腿就要走的脚,幸好苏姳没有混蛋到这种地步。不过她迷奸季梦柔已经突破了自己的底线,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决定除了替季梦柔看病外不再和苏姳有任何交集。
江语:“既然你说那个李大庄没有侵犯她,那么我觉得她大概是在受到刺激时反抗砸了李大庄,却又因为误以为自己杀人了臆想出自己被侵犯才杀人。但是现在她把臆想当成真的了,再加上她突然失去亲人连家都没有了,跑到长平却被你占有,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早就有了妻子,这一件件事对她的影响非常大,而李大庄算是把这些积压在她心中的事引爆让她崩溃了。”
苏姳非常后悔,她活了二十年很少有后悔的事,如果能再来一次她会把季梦柔带回家保护她,而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想要驯服她。上一次她这样的后悔是她的母亲去世那一天,她贪玩从树上摔下来,昏迷不醒。本就重病的母亲得知这个消息后晕过去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
江语在季府住下,她答应苏姳等到季梦柔好一些时和她们一起回京城。
晚上苏姳把季梦柔哄睡,留下一盏灯芯没有剪,以防季梦柔夜半惊醒在黑暗中又被惊吓。她看着季梦柔的睡颜没一会儿就入睡,原本少眠的她因为这段时间身心疲惫不再要闭眼很久才能入睡。
晚上她又被季梦柔的哭声叫醒,她把人抱住轻轻拍她的背,等她安静下来。可季梦柔停了没多久又惊声尖叫。
“娘!娘!别走,季珵要害我,他要害我!不要,不要碰我!苏姳救我!”
苏姳彻底清醒,她记得季珵这个名字小桃说过就是占了季家家产的季梦柔的族兄。看来季梦柔的心病也有他的促成,她再次安抚了季梦柔然后从床上爬起,让人去庄子上把小桃接来,再派人去了姑苏。
小桃被人从床上拉起来,本来还不情愿一听是大小姐要找她立马就跟着人上了马车。她到季府的时候苏姳正在堂上等着她,她一见苏姳就跪下了,她觉得这次的大小姐比以前的还要可怕。
“说吧,为什么之前不把季珵的事全告诉我?”
“您知道了?奴婢只是不想坏了小姐的名声!”之前苏姳问了孟靖棠,她不敢欺骗她如实说了,可是没有问的季珵她就省去了,毕竟季梦柔被他玷污这种事说出来对她的声誉有影响。
苏姳在心里骂了声蠢货,该机灵的时候不机灵,不该机灵的时候非要机灵,她又问:“季珵打过你家小姐?”
小桃:“是!那天奴婢去的时候小姐脸上肿得老高,后来过了了好久才消下去。”
小桃说完,不知苏姳为什么要问这件事,以为是季珵出事了又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是季珵少爷出事了吗?是那天我用花瓶砸了他出事了吗!”
苏姳吸了口气,答道:“没有。”
“那为什么您要知道这件事?”小桃又问。
苏姳:“你不必深究。”
苏姳问完小桃后又去把江语叫醒,把事情告诉了她。原来她也不信江语的,这个人突然出现在京城称能治人心病。一开始江语治了几个人苏姳只当她是运气好,直到后来她把皇上夜半尖叫的毛病给治好了苏姳才相信这个人确实有几分本事。
江语听完沉思道:“这下我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幻想出那个场景,因为在之前发生过这件事。这姑娘太惨了。”
江语又说:“苏姳,我不知道你的这份真心能维持到什么时候,我也知道我没有办法阻止你做什么,我只希望到时候你能想起你这么喜欢过她不要再伤害她了。”
苏姳没有回答她,她不会再让季梦柔因为她而受伤了。
在下雪的前一天苏姳带着季梦柔回到了京城,江语从马车上跳下去之前对苏姳说,“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哦。”
江语和她的约定是,她要苏姳保住她的命,她知道太多人的秘密了。
苏姳回到京城季家的第二天清晨天空中就飘着小雪,后来越来越大把京城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季梦柔撑开窗户伸出手接了一片雪,在它完全融化前抹在了苏姳脸上。
苏姳不在意地擦干,道:“我就说要早点回来吧,要是赶上这场大学咱可要被困在路上了。”
季梦柔在苏姳的陪伴下和江语的医治下慢慢地恢复了,她终于想起那天晚上在被李大庄扇了一巴掌有她就用石头打晕了他。苏姳很高兴写信回京告诉祖父今年会带个朋友回京城。
李大庄在一次寻花问柳后得了花柳病,每日只能在家中哀嚎再也不能出去祸害其他人了。没过多久他的舅舅卷入一件贪污案,连他家和长平知县也被连根拔起。
而季家在姑苏的产业也被苏姳夺了回来,让人替季梦柔打理。她的族人因为失去了从季家抢来的财富过得穷困潦倒,季珵早在一次醉酒后摔进河里一命呜呼。
苏姳想在所有事情结束后,带季梦柔离开京城去江南找一个鱼水之乡度过后半生。
*
就这样吧,触到大家雷点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