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自古以来讨厌异族是有其理由的，异族与主导种族的生活方式，习俗，价值观念的不同，双方不同的社会形态造成了对异族的歧视——这种歧视在人类社会中长久存在，并且是长久不能驱除的。在战争时代....异族几乎成为了主导种族的政治牺牲品。’
——《人类百科 大屠杀序言》①
转学生并不常见。
特别是在德馨，这种特殊教育集团下属的学校，大部分的学生都是从幼儿园到高中连读升学的情况较多。但是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也还是有人打破这种传统。
班主任在晨读时间领进来了一个转校生。
男孩清俊秀丽的模样和彬彬有礼的气质让班主任很是开心：“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名字叫叶麟，我看看哪里有位置。”
“坐在这边第六排吧，那里正好有个空位置。”班主任指了指方向，男孩就走到了靠窗边的空位坐下。
他安静的坐下，在离关若水作为左边斜后方的位置；因为没有窗帘的遮挡，清晨的太阳温暖地倾斜在课桌和男孩的身上，更是给男孩的气质添置了一种焦糖色的美好。
毫无疑问，新来的转学生是个俊俏的美少年。
很显然德馨高中的恋爱风气和其他内陆的学校全然不同，学生们毫不在意教育部发布的禁止早恋的通知；第一节课下课后，就有女生围住新生要他的联系方式。
‘你喜欢看什么电视剧。’‘最近热播的冰与火之歌你看吗？’‘男孩子的话喜欢篮球和运动节目还有电玩比较多？’等等之类让人招架不得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你有女朋友了吗？’
终于一个围着他转的女生问出了这个问题，叶麟在回答了第11个问题之后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们，终于是这个话题了吗？
回答是令人心碎的‘我有喜欢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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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若水穿上了她新买的泳衣，正确称呼来说应该是潜水服，因为她不喜欢学校统一发放的有些暴露的游泳制服。
特立独行并非学生的专利，事实上绝大部分的内陆老师都喜欢乖巧听话的学生，家长式的权威充满了整个社会，如同他们的政治体制一样：只有资历老道的、上了年纪的政客方能当政一样；他们从不鼓励也不希望有人因此而与众不同。但是在与此同时，这种家长式的权威也只适用于家庭背景平平的一般人：对于富裕家庭的小孩来说，特立独行并不是什么大事，因为世俗总是对美丽的、有钱的、有才的、有权的评价标准双重分化。所以，德馨的老师们也从不自讨没趣地去阻挠他们。
校内的体育馆的泳池分三层，一楼是浅水区，约有1米深左右；二楼和三楼的泳池都是5米以上的深水区。深水区泳池的底部用拼接的一块一块的蓝色瓷砖铺起，在深水区的一旁还有类似于儿童专用的水上滑滑梯，一些童心未泯的同学一个一个从上面滑下来然后变着各种花样‘咚’地一声跳到水里。
少女向往常一样在池边进行下水前的热身运动，她注意到班上新来的新生也选择了游泳课，但倒是少了很多原本应该围在他身旁打听他爱好的女性护卫队，关若水瞄了他一眼便转移了视线。
选择游泳课的人不多，这也是关若水选这个课的原因之一；她并不喜欢和热闹的人群硬凑在一起。游泳课会打湿头发，为了清理有时候会来不及上下一节课。水池里只有稀疏的零星的学生，他们有些非常惬意地抱着一只黄色大鸭子形状的浮板飘在水面上用脚踏着水。
她像条归海的美人鱼一样钻入水中，并且立刻调整身形潜入水底。三楼的室内泳池采用搭棚设计，因此阳光能很好地透进来，它们随着水面湛蓝的流动姿态，波光粼粼，透入到水底之下，然后再随着水流浮上水面。关若水非常享受这种悠然无谓的时光，水流一下一下从耳朵边划过，潜水镜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幽蓝幽蓝的光。
“喂，高一2班的关若水。”
“？”
泳池边一个没见过的女孩正在对着泳池大声叫她，还朝她挥了挥手。她穿着一样的深色泳衣，外面套着一个白色的衬衫很是时髦。
“快上来，刘sir（体育课老师）叫你有事。”
关若水听见这话之后，认命地从水里灵活地钻到泳池边，起身用毛巾擦了擦水渍，她看着那女孩，女孩的身上也沾满了水渍。
“是去教学楼拿教学材料和器材？如果是拿器材的话还需要几个男同学。”
“不是的啊，关同学。”陌生的女同学背着阳光低头笑了笑 “泳池里的人马上就要死了，我得叫你起来才行。”
“哈？你在说什.......？”
‘呯！’泳池旁边被修理到一半的天花板上掉了一圈通着电的电缆，落到了水里。
灾难几乎就是瞬间的事情。
还在水里的学生来不及上岸，就像被电死的鱼一样浮在水上，肉体被电流打地噼里啪啦地，蓝色的电光和皮肉烧焦的味道夹杂着水被电解的气味，刺鼻又恶心。
终于有学生反映过来了，被惊吓的尖叫声和柔弱者的哭泣声交织成一片、慌忙打电话、他们叫老师的呼喊声。泳池里面的触电的人像根没用的木头一样飘了起来，黄色的尿液代表着他们被电流在身体里肆虐的不能自己。
关若水看着泳池里面触电的学生，脑子一片空白。比大脑反应更快的是行动，她几乎就要下水去拉起触电的人。
‘只有我获救’的认知令她的罪恶感无限膨胀。
离她只有两米近的李绍辉眼疾手快，一把制住了她，少女在他的怀里颤抖，腿软到几乎不能直立站起；她罕见地没有露出隐忍的抵触、逃避的表情；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少女的模样像只收起利爪的小猫，渴望爱抚和温暖。
现场一片混乱，不断有人尖叫着‘有人触电了、有电’。
反应最快的是留在岸边的化学尖子赵轩，他立马跑去游泳馆的背后把三楼的总电闸给拉断；但是漏电的超强电击导致水池里的人神志不清，开始溺水，一些承受能力较弱的人开始惊恐地大呼小叫起来。
“若水，别怕，班里有人已经通知救护车和警察了。连昭他们也拉了学校的报警器，马上会有人来的。”
“他们还有救的，找找有没有绝缘体，拉他们上来。求求你了。”
她像个破碎的布娃娃一样缩在青年的怀里，脑子里满是同学触电烧焦的模样，嘴唇发白。他一把把少女抱起，走进泳池斜后方的更衣室，把她放在更衣室长长的软坐垫上；李绍辉拿起他的浴巾，给她擦拭着头发和背部的水渍，青年整洁梳起的黑色的卷发有一缕垂搭在额头：“那电不是高压电，但是为了避免二次触电，还是不要有人轻易靠近的好。”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什么？”
但青年的话没有得到回答。她沉默不语，苍白的手圈住自己的身体，弓起一团，把头也埋到了手臂里。因为所有的电闸都已经被拉断了，更衣室里黑漆漆的，只有一点点门口的光线透进。
“李、绍辉，谢谢你。”
她小声地说，湿漉漉的眼睛还泛着泪花。
“叫我绍辉就好了，我们是同班同学。”青年执拗地纠正她的称呼，抓紧了机会更靠近一步。
“嗯。”关若水像个紧闭的贝壳一样，不再接下话题。直到学校的安全负责人到泳池用话筒安排现场学生离去，两人之间都维持着安静沉默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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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闻，巨大的丑闻。
游泳池事故导致学生被电，这放到那个学校来说都是惊天的丑闻，更别说德馨的学生们家庭背
景全然不错的情况下，更难摆平。本地的媒体在事故家属的支持下大力渲染此次事故，恨意像是诅咒的毒刺深深地藏在在他们的心中。
但是好在无人伤亡。
学校已经放了通知，全体学生放假一个周。有些事不关己者已经和伙伴们约好出境旅行，对这样的悲剧性的事故抱着一种幸灾乐祸的开心和旁观心态。
关若水租下了距离最近的画室，昼夜不休地描绘着事故那天叫她从水里起来的陌生女孩的脸。
是怎么样的？黑发，眼睛是上挑的丹凤眼，很大，有点像猫咪的眼睛，唇形很薄，黑色的长发；
事故那天她穿的是深蓝色的连体泳衣。
但是只有画出来才发现不对劲，她的画像一直画的是自己，所有的画像就是自己。
无论如何努力，她再也想不起来那个陌生女孩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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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作者虚构的书籍，现实社会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