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用，你就可以自作主张了吗？”一直沉默的丁六六突然开口。
肖草莓不解地望着她，有些不明白，她突如其来对程稳的敌意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丁六六和程稳关系还不错，绝对没有到冷言相向的地步。
程稳这才看到丁六六也在三人的行列里，他没有在意她的讽刺，倒是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肖草莓皱眉。
“就去他的休息室，把这件事处理了吧。”傅时寒不愿意看肖草莓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的样子。
他觉得烦躁极了。
推开门进去，程稳还没来得及阻挡，四个人就陆陆续续进了他的休息室。
电脑上的画面，显示着一个巨大的暂停标志。
敲门声响起时，他正在看那天在影音店拿的碟片，以为只是一点小事，想着打发掉再回来看的。
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
丁小妩最先发声，也只有她发声了。
她长长地尖叫着，捂着脸往傅时寒身后躲。
屏幕上是赤身裸体交缠的男女，没有马赛克。
丁小妩是真的觉得窘迫，但却没有那么排斥，她也不是真的捂紧脸颊，手指和手指之间，是有缝隙的。
偷偷瞄的几眼，被肖草莓捕捉到了。
丁小妩又急又羞地瞪了肖草莓一眼，更加娇嗔地往傅时寒后背去。
他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但他只能任她靠着，因为肖草莓还在这。
不能被她看了笑话。
“说了让你们慢点进来……”程稳难得的红了脸，暗暗打量着肖草莓，“跟投胎似的，急个什么！”
“谁知道你这么变态！大白天在休息室看这种恶心的东西！”丁六六毫不留情地出口讽刺。
“你——”程稳被刺伤到面子，反驳道，“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觉得恶心，有种一辈子都别跟人做这种事！”
“不做就不做！”丁六六刚想冲上去跟程稳好好厮打一番，就被肖草莓扯住了，“你俩的事，呆会再解决。”
她望向傅时寒，又重新拿回了平时的理智，“会长，可以快点吗？我已经考完试了，得赶回去帮弟弟做饭。”
她知道她的话能让他不高兴，只是想错了理由和程度。
傅时寒被戳痛了。
“那就先解决，你和丁六六作弊的事情。”他也把冰霜覆上双眼，以为感情可以收敛。
肖草莓却摇了头，有另外的想法，“我想先解决，今天关于我的流言那件事。”
程稳想都没想地说出口，“你的流言？就是今天大家都在传的，你在更衣室给傅时寒口交被拒绝的那件事吗？”
“是这样的流言吗？”肖草莓眼里染着笑，却用冷静将其覆盖，“会长，你听过这个流言吗？”
“听过。”傅时寒老实回答。
肖草莓点点头，“作为当事人，你知道这不是真的，为什么不帮我澄清一下？反而还传到老师那里去了。”
“别说你对我没兴趣。”她抢在傅时寒开口前说，“你现在是会长，应该对所有同学，都感兴趣。”
肖草莓挑眉看他，让自己表现出调皮，而不是挑衅。
“没有什么好澄清的。”他决定接招，顺着她的话往下接，“除了我没有拒绝这点之外，都是真的。”
丁小妩突然脸色煞白。
“你让我澄清哪一部分？”傅时寒好以整暇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是我拒没拒绝这一部分，还是你不是给我口，而是给我上这一部分？”
半晌，肖草莓才出声回答他。
“都可以。”她仍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会长一张巧嘴，要说什么不可以？”
她停顿了一下，刻意暧昧地看他，“做什么，也可以……”
那天晚上的疯狂，同时涌现在两人的脑海里。
傅时寒曾虔诚地吻过她的私密和战栗。
如今，他的不禁和深爱，倒是被肖草莓当作羞辱的武器了。
他早该猜想到的。
她和从前没有变化过半分，燃起来是抵挡不了的熊熊烈火，冷下去是无可挽回的千年寒冰。
只有他还不知死活地来回试探。
肖草莓被记了大过。
傅时寒处处偏袒丁小妩的样子，太过拙劣。
她后来索性冷眼旁观，对他们任意的污蔑不置一词。
让整个讨伐她的过程，显得索然无味。
丁六六坚持要赔罪，被她拒绝了。
“有人要整我，跟你没关系。”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意有所指地看向丁小妩。
“等她身后的猛兽将她榨干价值，我自然会去寻仇。”她拍拍丁六六的肩安慰，语气倒是莫名的压迫感。
她不是万事皆无所谓的人。
起码，她还有梦想。
虽然俗气，但是肖草莓从小就有点偏执和热爱的。
除了肖冬栗，她还想成为一个不俗的人物。
只是这次记过，是她第一个绊脚石。
一个让她猛摔一跤的绊脚石。
她得让傅时寒知道，她生气了。
……
在傅时寒亲口承认肖草莓想取悦他，被他拒绝之后，关于肖草莓的攻击甚嚣尘上。
丁六六很烦恼，骂跑了无数前来找茬的人，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
只是当事人一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该上课上课，该吃喝吃喝，该调笑调笑，一切如常。
只是只口未提傅时寒。
“草莓，你是不是还特别生气呢？”丁六六看肖草莓不知道是不是假笑的样子，心里特别不舒服。
肖草莓叹了口气，拍拍丁六六的肩，“小东西，现在别添乱，以后我让你叫我嫂子的时候，再随便蹦跶，行么？”
“你什么意思？”丁六六皱了眉，不太理解她话里的意思，“你还想佛系追男神呢？”
肖草莓没回答，略微挑了挑眉。
“哎哟我去！”丁六六突然变成东北口音，“妈呀！你这也太百折不挠了！”
见肖草莓只是抿着嘴笑，丁六六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叫做，子不教，父之过。
“草莓，不是我说！”她瞬间变了语气，只差没在脸上写着“说教”两个字，“额……”
她顿了一下，有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算是我说，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舌头捋直了再来说话。”肖草莓嫌弃地看她一眼，拿起一本生物学的原文书看了起来。
丁六六本来在思考说什么的，一下子被那本极其厚重，且全是英文的书产生了兴趣，“这是什么？同学录吗？”
“？？？”
肖草莓翻了个白眼，“你现在连‘生物学’这个单词都不认识了吗？”
“嘿嘿……”丁六六不好意思地笑笑，摸了摸脑袋，“单独拎出来还是认识的，就是放在一堆不认识的单词里，一时没认出来……”
肖草莓摇摇头，看着封面上几个单词本里必备的单词，叹了口气，“女子无才便是德，六六，真的，别谦虚，你就是现代孔子！”
“嘿！”丁六六脑子不怎么样，打人还是痛，“你怎么骂人呢？”
“说你是孔子难道不是抬举你了吗？”肖草莓嬉笑一声。
然后把被打得通红的胳膊，悄悄放到了桌子下面。
丁六六注意不到这种细节的，她只要无所顾忌地开心就可以。
肖草莓习惯把自己在意的人照顾得滴水不漏。
这是她给他们的铠甲，也是给自己的软肋，既是能力，也是弱点。
两人堪堪静了一会，丁六六就有些无聊，想搭话说，“草莓，你这个看得懂吗？”
“看不懂。”肖草莓老实地摇头，“但是可以看懂大部分。”
“……”丁六六震惊了一下，随即闷闷地哼了一声，“哦……”
一时间又有些沉默的尴尬了。
“草莓……”丁六六突然又喊了一句。
她突如其来音调变得很高，听得肖草莓耳朵一阵难受。
“又怎么了？”她不耐烦了。
丁六六虽然可爱，但毛病也多得让人想直接掐死。
比如聒噪这一点。
想到这，肖草莓眼神有些闪烁。
就是因为她的聒噪，所以，肖冬栗才排斥她。
肖草莓早就把肖冬栗的真实感情告诉过丁六六，只是她却当她是玩笑，乐一乐就过去了。
虽然她说的都是真的。
肖草莓偶尔觉得，乐观真不是件什么好事。
“你条件那么好，不一定非得吊在傅时寒身上啊！”丁六六粘着她的手臂，强行撒娇。
“一半对，一半不对。”肖草莓默不作声地抽出手，“你等我喊我傅嫂吧。”
“那你什么时候喊我弟妹呢？”丁六六被她的自信同化了，扬起天真的大脸。
“去梦里吧，梦里什么都有。”肖草莓拍拍她的脸颊，拿着书起身。
丁六六在这，她是绝对没办法学习的。
既然档案上有了污点，那就只有勤勤恳恳地高考了。
她现在没有任何特殊，奖项跟处分抵过，她只能用成绩再让自己脱颖一些。
今天自习课很多，肖草莓都翘了。
老秃驴是个豁达的人，看她这几天流年不利，也就默许了她不算违规，但是老师看着不爽的行为。
A中有一点好，就是后花园很多。
还出奇大。
来约会的男男女女，想干点什么事，多的是掩藏点。
肖草莓喜欢这种氛围，周围全是人，但你看不到他们。
他们躲藏着什么，但你知道，不是在躲你。
这种不孤单，又不被排斥的感觉，可以让肖草莓保持清醒。
她在一棵樟树下盘腿坐着。
新叶长势很盛，绿得油光发亮，光线透到书页上，还有些清凉。
肖草莓十分钟意这种清净的氛围。
但又不至于十分孤独。
书翻了几页，还没看到最艰涩的地方，她突然有些烦闷。
“程稳。”
她“啪”地把书合上，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是我？”男生从树丛里钻了出来，用洪亮的声音掩饰被发现的羞窘。
肖草莓没有看他，又翻开膝盖上的书，“你跟着我来的时候，看到你了。”
“哦……”程稳难得只是淡淡地应了声。
一时无言。
见肖草莓看书越来越进入状态的样子，程稳觉得有些刻意被忽视了。
他轻微地迈着步子，往肖草莓身边挪去。
抬了抬屁股，正准备坐下——
“走开。”肖草莓翻了一页，清冷的声音和纸张在空中划过的声音一样撩人。
程稳括约肌一紧，翘臀尴尬地定在了半空中。
“就……就坐一下而已。”他居然在女生面前结巴了。
号称“浪里小白龙”的他，没有想过，会在一个母胎单身的女人面前露怯。
“不行。”肖草莓很直接地拒绝，“你另找地方。”
“为什么？这地方你买了吗？”他反驳得心虚，没有底气，“我想在哪在哪！”
“我不想换地方。”肖草莓小叹了口气，揉着眉心，“你坐这，我就会另找地方。”
“那你不想换地方，就认为我会换地方吗？”程稳笑得尴尬，总觉得什么情思已经被她抓住了。
但他可以不承认。
“你一路跟着我，不就是想在我面前找存在感么？”肖草莓把书关上，抬头看他。
眼里没有任何情绪，看得程稳一阵惊颤。
“你……我……”又一次耻辱地结巴了。
程稳懊恼地拍头，认识到自己的搭讪已经定下失败的结局后，索性破罐破摔。
“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有些无赖和黏腻，恰巧是肖草莓最不喜欢的东西。
“你觉得我跟傅时寒没可能了是吗？”她已经收拾好，起身。
程稳不明白她突然说到傅时寒的缘由，但是诚实地回答了，“是。”
“所以你就觉得你有机会了？”她语气沾上一些寒冰，但是程稳没有察觉到。
他只是单纯地认为，他的心意被她知晓了。
即慌乱，又带着菲薄的惊喜和期待。
“我……有吗？”他小心翼翼地问，全然没有当初那份桀骜。
“我可以，喜欢你吗？”
她想说不可以的，被别人抢了先。
肖草莓没想到，傅时寒也在这里。
“不可以。”他果断地回绝了程稳，似是觉得不够，又重复了一遍，完整地，“你不可以喜欢她。”
说的时候，却看着肖草莓。
直到她毫不躲闪地对上他的视线，他才往程稳那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