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玉貂裘--第七十四章 冬狩

正文 玉貂裘--第七十四章 冬狩

眨眼到冬下,建康城银装素裹,芸娣闲来无事,裹着厚厚的披风,和婢女一起在檐下凿冰。

桓猊来时便是这副场面,他站在门边,手抵住唇轻轻咳嗽一声,芸娣闻声抬头看来,一张雪白的小脸儿红扑扑的,双眼弯弯朝他道:“郎君快来。”

桓猊看她煞有其事的样子,走了过去,看她凿了一碗碎冰,盛在白瓷碗里,上面撒了腊梅碎,看上去精致可爱。

桓猊抬眼瞅她,芸娣立即双手捧着白瓷碗过来,“郎君尝尝。”

桓猊俯眼看看她手里边的碗,这东西能尝?他眉心微夹用白勺捞起一块最小的碎冰,薄唇轻碰了碰,接着放下,“嗯,不错。”

芸娣看他难受的样子,生起捉弄之心,“不记仇也爱吃。”这话刚说完,就见桓猊脸色微变欲要发作,芸娣连忙转身一旁,轻揉不记仇的脑袋。

周围婢女都忍着笑意,桓猊瞪了卫典丹一眼,卫典丹心领神会,连忙让婢女们都退下,芸娣还在跟不记仇耍着玩,忽然腰间一紧,就被桓猊打抱而起,给拎回了屋。

屋里烧着地暖,一进隔扇门就暖呼呼的,芸娣双手扒在他脖子上,用冰冻的脸儿蹭了蹭他。

本想往他这儿蹭点热意,结果他脸也是冰的,黛眉微蹙,下意识别开脸。

却璇又被桓猊抚正回来,他俯身而下,捉住她的唇火热地吻了上来。

芸娣仰起小脸,只好配合着他,渐渐抱腹出了一身汗意,越发觉得身上披风累赘。

桓猊大手解开来,沉沉落在地上,他将怀里的小美人儿抱上桌,两条腿儿勾在他肩上,只解了罗裙亵裤,在一片泥泞泽国里挺腰抽送,最后尽兴了,拔出紫红胀大的肉物,叫小美人跪伏在他胯间,双手捧起来用红唇含着。

桓猊俯着一双乌目将她凝着,粗大的手掌不觉抬起她小脸儿,就见她红唇胀得圆圆含住他的东西,眉梢软红,粉靥娇融,指尖触碰到她脸上一片香腻光泽,将近一年里,就从一个青涩的小女娃娃,长成了个娉娉婷婷的娇人。

前段时日,秋日里,他给她办了一场及笄礼,满十五了。

江左的人家流行早嫁,按她这样的年纪,倘若生在寻常人家,家里早就开始张罗婚事,等及笄礼过完就要过六礼,嫁到夫家。

她却赤条条躺在他怀里,与他唇舌交缠,耳鬓厮磨,早做尽了夫妻间该做的事。

事后,芸娣有些累了,红着鼻尖软趴在他胸口上,桓猊一只手抚住她的腰身,一只手往桌上取了一颗又一颗的蜜饯,往她嘴里放,又让她勾在舌尖喂给他,他含过蜜饯,又将她两瓣嘴唇吃进去,就这么厮磨了会儿功夫,二人身上又出了汗,屋里尽是迷离暧昧的气息,桓猊勾起她鬓边碎落的发丝,垂眼说道:“过几日,朝里冬猎,你也去。”

芸娣连忙从他怀里起身,“我也能去?”

朝里冬猎的事儿,她知道,但没想到这么重要的场合,桓猊会带她去,桓猊说,“府里闷了大半月,该出去走走。”

芸娣一想也是,能出去玩儿高兴,双手环住他脖子,吧唧亲了好几口,桓猊按住她脑袋,嘴上哼道,“小没见识的。”

转眼就到冬猎这日,凡是京中有名头的世家,都叫子弟女眷们随皇室同行,队伍浩浩荡荡去了颍中猎场。

庞大的队伍出城门时,引来百姓围观,就在人挤人中,忽然发现挤进来一个臭烘烘的乞丐,众人嫌弃将他踢出去,那乞丐滚在地上瘦骨嶙峋,趴在地上喘息,肚皮里发出咕噜的饥饿声,就叫角落一只吃残食的野狗踢开,自己抓着破碗里的冷饭吞咽。

他缩在角落里,佝偻着腰,头发乱蓬蓬的,远看着以为是个老头子,但若细看,就会发现他遮掩在乱发底下的一双眼睛锐利明亮,正定定望着队伍里一辆牛车。

他瘦削的身躯轻颤,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声,旁边有几个过路人,瞧见他这样古怪,生怕惹麻烦都快快避开,也有一两个好心的,被他抓住肩膀,就见这臭乞儿向队伍方向伸出一根脏兮兮的手指,声音粗噶沙哑“那辆是谁的牛车。”


行人是位老者,看他可怜,好心道:“能行在皇帝后头的,还能有谁,自然是那桓大都督。”

乞丐喃喃,“桓都督,他,他不是宠爱那个春姬,这趟怎么没带她?”

“都督身边这么多女人,总不能专门宠一个,况且这趟周围这么多男人,要是叫哪家子弟看上,这不是惹麻烦。”

乞丐闻言怔怔地盯着,眼神黯然,很失魂落魄的样子,老者看着滑稽好笑,“我说你这臭乞丐,自己都三餐不饱,还惦记着大都督的美人儿,这不是痴人说梦,难怪只能当个臭乞丐。”

乞丐咯咯笑着,眼里却掠起锐利,似怒似笑,“我就是痴人说梦,宁愿当京城里一条野狗,也不要做乡巴佬。”他何尝不想走,却听说桓猊最近专宠一个叫春姬的女人,知道机会来了,无时无刻不想方设法带芸娣离开,直到此刻,见到富丽堂皇的车马装饰,才知是他痴心妄想,如今他无权无势,凭什么和江左的王比拼。

老者听他声音还是个年轻人,举止也不似个普通乞儿,显然先前有过不一般的经历,当下就道:“年轻人,建康城里只需有高门点缀,你若铁了心,不妨往北边去。”

如今的北方,除了洛阳附近一带,几乎全是氐族的势力,乞丐却冷冷拧眉,“作卖国贼,比野狗都不如!”


老者摇头笑笑,“谁要你做卖国贼了,北方多的是抗蛮族的部落,十几年了却一盘散沙,倘若有谁把桓大都督都做不成的事给弄成了,造福江左,闻名后世啊。”

乞丐抬起眼,看向那远行的队伍,眼神逐渐阴鸷却又坚定。

队伍下午到了猎场扎营整顿。

芸娣跟在桓猊身边,她单独有一顶小帐子,但不与桓猊的挨着,不然太过明显,此外,面容也叫专门的手艺娘子改换过,穿着婢女才穿的青衫,在桓大都督身边,她只是一个不打眼的小婢女,伺候茶水之事。

桓猊与一群同僚谈事时,芸娣知趣避开,正准备回到自己帐子,却见里面站着一人,背身向她,披着白狐裘,一只手捧汤婆子,一手正在案上翻阅她拿来的佛经。

听到身后的动静,桓琨转身过来,他面容雪白似玉,隐隐有一丝苍白,显然还在病中,看见站在帐外踌躇的芸娣,双目含满温和的笑意,“不认得我了?”


芸娣走过去,落着眉头,垂眼注视他手中的汤婆子,知晓他这阵子感染风寒,公务缠身,眼下到了冬日越发不见好,芸娣心中关切,却又由于某种关隘,难以问出口,声音轻轻地问道,“丞相怎么来了?”

桓琨道,“无事就走到这里,顺便看你功课练得如何。”

芸娣知道自己是随桓猊来冬狩,不干正经事,但还是鬼使神差拿来了这段时日以来的练字帖,仿佛知道会给人看,而且有人会看,厚厚的一叠,她小心放在桓琨面前,“我性子愚笨,哪里不好,丞相可别笑话我。”

桓琨将汤婆子放下,翻阅起来,像在认真批改公文。

芸娣不敢打扰,站在一侧倒了盏热茶,郎君伸手来接,长指轻触她的手,丝缕的冰凉,她暗自心惊。

桓琨抿着热茶,口吻浅淡,又问她这阵子在都督府过的如何,芸娣说都好,郎君待她都好。

桓琨不觉眼帘微垂,呢喃问,“郎君?”随即唇角微抿,神色也越发淡了,芸娣以为他精神不大好,心想是不是吵他烦心,不像往日般亲近依赖,这一回鲜少开口。

一时帐中静谧,二人不曾出声,仿佛之间有一层无形的阻隔,气氛正有些微妙,又听阿虎在帐外道:“大郎已议完事。”

桓琨敛目收神,含笑说该走了,之后起身打算出帐,却在出去前忽然停下来,芸娣也忙停下脚步,双目里充满了疑惑看他,桓琨俯眼目光凝落在她红润的面颊上,忽然抬手抚来。

芸娣顿时心跳如鼓,仿若那夜的记忆又席卷上来,但眼下没了当时的镇定,她着实吓了一跳,下意识偏开脸,就这么让他的手落了空。

桓琨动作微微僵住,随后指尖拂落她鬓边的残叶,柔声道:“有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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