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会他弹劾北方转运使李民,奏请立诛误了北疆粮饷的押粮官十余名,将转运使贬为标兵至前线屯田。
楚魏帝眉眼不动,只道:『李民罪不及此,太子此举苛责过甚。』
江行风怒道:『北疆梨城、乌县、斐城为楚魏军事重镇,粮饷不足,兵肌马瘦;押粮官膘肥、转运使尸位,要如何让众军服膺军令,奋勇杀敌?』
逼得楚魏帝下诏彻查。连秦明月都有些诧异地瞟了失去从容态度的江行风一眼。朝堂之上,江行风不复从前的低调深沉,耐性十足,善于等待敌人上钩。处事手段转为冷厉直接,要参奏便参奏,毫不顾忌。
下了朝,江行风回到藏书阁,手肘支着下颚,神思飘忽。
那日午后无意之间觑见秦行歌私会那个男人后,他接连数日无心于任何事。
江行风何曾面临过这种难堪的状况,从来只有女人争先恐后地攀上他,没有一个人像秦行歌一般与他呕气,拒绝成为他的太子妃,甚至与其他男人过从甚密,惹得他怒火中烧,以往的冷静自持都毁在秦行歌的手上。
每每思忆起裹在那件红底白狐毛大衣中的行歌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举手投足皆是风情,都是与他在一起时没有的表情。他的心中就如同烧灭山林的焰火般,一丝丝一缕缕炙着他的情意,化成了怒意。
她对那个男人是怎样个看法,难不成忘了自己罗敷有夫?
可恶的女人居然不知太子妃清誉的重要性,竟敢私会男人?
他们两人认识多久了?在他没注意的那些日子中,是否已经有过肌肤之亲?
想到此,他手上那乌金釉茶盏捏了个粉碎。对秦行歌的隐晦情意就在这番煎熬下,灼了个干净,仅剩下怀疑与炽红烈焰在眼中跳动。
接连几天,他不着痕迹地跟在秦行歌身后,发现秦行歌并未日日与那个男人会面,即便会面也仅止于礼,正经地讨论着琴棋书画,并未有任何肌肤之亲。但是他心中那股郁闷之气却是怎样也扫不掉。
他从来不知他的妻琴艺高超,天赋过人,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甜成了一湾蜜潭。他也从来不知道他的妒妇妻学富五车,甚至可以与人引经论典、谈天说地。且,最让他气恼的是她那些风流顾盼的表情,都不是展现在他面前,而是其他男人眼前!冷眼看着那个男人眼中闪烁的倾慕之意,他便无法自持冷静!与那男人见面时,都屏退众人,偷偷摸摸,看得他眼红,气得他几欲吐血!
这女人毫无自觉自己多么诱人!
江行风确知那个男人绝对知道眼前水灵佳人是什么身分,但却日日至北香榭外的小亭等待着秦行歌。这事如同心里扎了密密麻麻的细刺,怎么都不舒坦。
他想过到北香榭质问秦行歌,可是怎样都拉不下脸面,问不出口!
以往自个儿是怎说的,淫妒难成大事,如今自己又是如何?妒恨到他茶饭不思,夜不成寐!每一刻都如坐针毡,只想守着秦行歌,把她绑在他的身边。谁要是多看一眼,便挖出眼珠!
她要是知晓了,会怎讪笑他?
对于进退失据的自己,江行风心惊胆跳,羞愤难当。若是以前的他,二话不说,会杀之以除远虑,但面对行歌,他动不了手!
胡思乱想几日,他才勉强地压抑躁动的情绪,恢复冷静。冷静下来后,他的眸光越来越沉,如深不见底的海壑。心里算计,俊脸原就坚毅的线条更显得冷戾。
「李春堂,差人围了北香榭的亭子修葺屋瓦。」江行风冷声吩咐。
李春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东宫在太子大婚前才翻修一遍,哪需要多余的修葺?
但这几日太子异于平常,他从未见过太子失神的模样,也从未见过太子脾气如此恶劣,只能吩咐一干人等眼色好一些,免得何时触着了逆鳞,掉了脑袋都不知。
**
行歌瞪着木桩围住小亭,一脸错愕。何时的工事,竟一点也没有通知。想当然,云流水也不在那里了。
认识云流水以来,即便对云流水所说的大千世界繁华绮丽心生向往,她都未曾忘了自己的身分。男女有别。十几日来,与云流水见面的次数,一只手便能数出。望着亭子发愣,行歌搓搓冻红的手指,心想真该回北香榭攅那个三皇子妃送给她的袖炉暖暖手。
想来也可笑。她让人送了碧玺花簪给三皇子妃后,三皇子妃又在清晨让人送了个袖炉过来。似乎完全体会自己的处境一般,让她有些困窘,却也无法拒绝这番好意。而她最亲密的夫君却从未闻问过她过得好不好。
心里五味杂陈,那张温润如玉脂的小脸暗了几分,默默地抱着画卷,沿着原路回北香榭。
而林间一道幽微的身影凝视着行歌的表情,唇角勾起一个满意的笑,亦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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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朝会他弹劾北方转运使李民,奏请立诛误了北疆粮饷的押粮官十余名,将转运使贬为标兵至前线屯田。
楚魏帝眉眼不动,只道:『李民罪不及此,太子此举苛责过甚。』
江行风怒道:『北疆梨城、乌县、斐城为楚魏军事重镇,粮饷不足,兵肌马瘦;押粮官膘肥、转运使尸位,要如何让众军服膺军令,奋勇杀敌?』
逼得楚魏帝下诏彻查。连秦明月都有些诧异地瞟了失去从容态度的江行风一眼。朝堂之上,江行风不复从前的低调深沉,耐性十足,善於等待敌人上钩。处事手段转为冷厉直接,要参奏便参奏,毫不顾忌。
下了朝,江行风回到藏书阁,手肘支着下颚,神思飘忽。
那日午後无意之间觑见秦行歌私会那个男人後,他接连数日无心於任何事。
江行风何曾面临过这种难堪的状况,从来只有女人争先恐後地攀上他,没有一个人像秦行歌一般与他呕气,拒绝成为他的太子妃,甚至与其他男人过从甚密,惹得他怒火中烧,以往的冷静自持都毁在秦行歌的手上。
每每思忆起裹在那件红底白狐毛大衣中的行歌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举手投足皆是风情,都是与他在一起时没有的表情。他的心中就如同烧灭山林的焰火般,一丝丝一缕缕炙着他的情意,化成了怒意。
她对那个男人是怎样个看法,难不成忘了自己罗敷有夫?
可恶的女人居然不知太子妃清誉的重要性,竟敢私会男人?
他们两人认识多久了?在他没注意的那些日子中,是否已经有过肌肤之亲?
想到此,他手上那乌金釉茶盏捏了个粉碎。对秦行歌的隐晦情意就在这番煎熬下,灼了个乾净,仅剩下怀疑与炽红烈焰在眼中跳动。
接连几天,他不着痕迹地跟在秦行歌身後,发现秦行歌并未日日与那个男人会面,即便会面也仅止於礼,正经地讨论着琴棋书画,并未有任何肌肤之亲。但是他心中那股郁闷之气却是怎样也扫不掉。
他从来不知他的妻琴艺高超,天赋过人,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甜成了一湾蜜潭。他也从来不知道他的妒妇妻学富五车,甚至可以与人引经论典、谈天说地。且,最让他气恼的是她那些风流顾盼的表情,都不是展现在他面前,而是其他男人眼前!冷眼看着那个男人眼中闪烁的倾慕之意,他便无法自持冷静!与那男人见面时,都摒退众人,偷偷摸摸,看得他眼红,气得他几欲吐血!
这女人毫无自觉自己多麽诱人!
江行风确知那个男人绝对知道眼前水灵佳人是什麽身分,但却日日至北香榭外的小亭等待着秦行歌。这事如同心里扎了密密麻麻的细刺,怎麽都不舒坦。
他想过到北香榭质问秦行歌,可是怎样都拉不下脸面,问不出口!
以往自个儿是怎说的,淫妒难成大事,如今自己又是如何?妒恨到他茶饭不思,夜不成寐!每一刻都如坐针毡,只想守着秦行歌,把她绑在他的身边。谁要是多看一眼,便挖出眼珠!
她要是知晓了,会怎讪笑他?
对於进退失据的自己,江行风心惊胆跳,羞愤难当。若是以前的他,二话不说,会杀之以除远虑,但面对行歌,他动不了手!
胡思乱想几日,他才勉强地压抑躁动的情绪,恢复冷静。冷静下来後,他的眸光越来越沉,如深不见底的海壑。心里算计,俊脸原就坚毅的线条更显得冷戾。
「李春堂,差人围了北香榭的亭子修葺屋瓦。」江行风冷声吩咐。
李春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东宫在太子大婚前才翻修一遍,哪需要多余的修葺?
但这几日太子异於平常,他从未见过太子失神的模样,也从未见过太子脾气如此恶劣,只能吩咐一干人等眼色好一些,免得何时触着了逆鳞,掉了脑袋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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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歌瞪着木桩围住小亭,一脸错愕。何时的工事,竟一点也没有通知。想当然,云流水也不在那里了。
认识云流水以来,即便对云流水所说的大千世界繁华绮丽心生向往,她都未曾忘了自己的身分。男女有别。十几日来,与云流水见面的次数,一只手便能数出。望着亭子发愣,行歌搓搓冻红的手指,心想真该回北香榭攅那个三皇子妃送给她的袖炉暖暖手。
想来也可笑。她让人送了碧玺花簪给三皇子妃後,三皇子妃又在清晨让人送了个袖炉过来。似乎完全体会自己的处境一般,让她有些困窘,却也无法拒绝这番好意。而她最亲密的夫君却从未闻问过她过得好不好。
心里五味杂陈,那张温润如玉脂的小脸暗了几分,默默地抱着画卷,沿着原路回北香榭。
而林间一道幽微的身影凝视着行歌的表情,唇角勾起一个满意的笑,亦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