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白日做梦--漠北烟火 四

正文 白日做梦--漠北烟火 四

小琅心里不痛快。

自己睡觉不舒服,阿爸也好久没有陪她玩了,还给她找了一个师傅。

那老头子说话慢慢吞吞的,比她刚学话的时候讲话都费劲,阿爸说他是汉人,要自己学点诗书一类的东西,这老儿开口便是之乎者也,她听得头晕眼花。

她上了半天课,就不想再学了,老头却锲而不舍,要她好好坐着听讲,她没了耐性,习惯性地磨起牙齿,她本是无心之举,老头却注意到了,他并不知道她原本模样,但被一个小女娃阴测测地看着磨牙齿,怎么不心里发毛?

呼衍琅发现老头的不对劲,立时来了兴致,装作无意地打个哈欠张大嘴巴,老头显然有些被吓到,心想这孩子别惹上了什么东西,与她说去小恭去,躲一会儿看看情况。

谁知好死不死,呼衍晁想着今天小丫头第一天上课,路过就来看看,就看到她装模作样地吓唬人,登时沉了脸色,给正出门的教书师父一两银致歉,把小琅架在胳膊间带走。

小琅看着身量纤纤,力气不小,外人轻易不招惹,惟呼衍晁对她以暴制暴,她就在这义父面前装怂包。

呼衍晁一点不跟她玩虚的,在大屋里扒了裤子就开打,也不在乎周围还有人,丫头婆子退散的快,怕被小祖宗记仇。

“教你做人你不肯,给你请教书先生你还不要,嗯?还敢吓人?”

小琅被打得嗷嗷叫唤,出言辩解,“小琅没有吓他!小琅困!”

“放屁, 你个小东西想点什么我还不清楚吗?”

小琅不爱哭,这时候更不愿意哭,他是军中的人,下手又凶狠,饶是小琅这么糙的人都疼昏了头,抓着什么就想咬,直冲着呼衍晁的大腿去了。

一下口小琅自己都吓到了,呼衍晁怒极反笑,“你这么乐意做狼,现在就给我滚回沙漠里去。”

这把小琅心里骂得刺痛,那一点愧疚感都看不见了,她费劲地挣脱出来,“滚就滚!我,我才不稀罕!”

阏氏闻声而来,忙把小琅抱进怀里。

小琅轻轻推开她,不要抱也不要打,给阏氏一个亲亲,阏氏很喜欢她亲亲的。

她很认真地讲:“阏氏阿妈,我要走了,你要开心。”

阏氏是个好人,常给她做好吃的,自从阏氏进了家门,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欢她,呼衍晁忙的时候她就去阏氏那处玩,阏氏从来不嫌她闹,还会给她讲故事,偶尔上街也是阏氏陪的,

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呼衍晁不喜欢她,虽然小琅觉得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可是阿索他们都说王不喜欢她。

小琅好几年没有回沙漠了,她也很想回家。

她转身便跑,去了马厩,阿索生怕她出什么事情,可是左贤王发了话,让她跑,看她还能跑到哪儿去,谁敢拦她就一起走,阿索也不敢追了。

小琅在骑马这件事上有天分一样的,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上了马就能跑,心里又憋着绝不能丢了面子的气,一路横冲直撞,她对城里的路不熟,绕了好几圈,搅出一波水花,才摸到城门口,守将见那马鞍上有左贤王家的纹样,也不敢拦,就放出去了。

可王府却乱了,那老先生走路慢悠悠,刚要踏出府门就见到小琅骑着马往外跑,沉思片刻,又转身回去见了王爷,把那一两银退了回去:“王爷,无功不受禄,老夫受之有愧,只是令女并非是最顽劣的孩童,只是小孩子天性难免,好好教导才是。”

说罢作揖离去。

阿索欲言又止的,想着小琅平日爱吃小糕饼,这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路上会不会饿肚子?

阏氏把一干人等全都散了去,坐在呼衍晁边上的椅子上,不紧不慢抿了一口茶水,语出惊人:“王爷,喜欢并不容易,要珍惜心上人。”

呼衍晁大愕,“你这妇人说的是什么!小琅是本王义女,半大孩子,算个屁的心上人。”

阏氏缓缓把茶杯放下,发出一点清脆的声响,微微笑着:“妾身可没说什么,王爷心里才是最清楚的。”

左贤王这一些年都无所出,也不纳妾,照别人家到了这个位子,早就三妻四妾了,子孙满堂了,他心里隐隐期待着什么,渴望着什么,朝夕相对,她怎么看不出来。

于是郎无心,妾无意,只在旁人面前装作一对恩爱夫妻,全了自己对心上人的一番心意。

“王爷,想去寻就去吧。”

“不丢人的。”

阏氏这话里竟有几分促狭笑意。

呼衍晁拂袖离去。

他竟不知这小兽已经扎根如此之深,府上就这么一个孩子,她一走就安静了下来,呼衍晁子自认是个习武的粗人,永远瞧不起那些扭捏情思,可到如今,每到一处竟就是铺天盖地的思念,她在这处打翻过墨汁,她咬过这处的木头,她在这里偷吃过抓来的小兔。

呼衍晁看不进兵书,在朝堂之上头回走了神,只好假称昨日蚊虫吵闹,没休息好。

他跟自己磨了两天,到最后也不知是生她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他不愿再想下去了,今朝有酒须今朝醉,以后的事情留给以后,小琅就是自己的女儿,不论阏氏说得对或不对,有没有那层难言情意,也会有对孩子的舐犊之情吧。

何况她那样鬼灵精怪得可爱。

这天下朝,呼衍晁出了城。

她在这里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呢,他只能想到初见时的荒漠。

幼年的经历还存留着隐约的痕迹,不至于在大漠里迷了路,可是这狼总是会走的,她走走停停地寻,又转圜地等,用叫声吸引同伴,她终是等来了,一阵欢喜过后,小琅却发现,她没办法回去了。

穿上了的衣服再也脱不掉,吃惯了糕饼烧肉再也没法咽下生肉,她也无法再用四肢爬行,她没有办法。

小琅试图像幼时一样,蜷在母狼身边向她撒娇,可母狼于她,显得小了些,不再能容她蜷卧了。幸好母狼仍是她的慈母,舔着她的脸庞诉说衷肠。

唯一高兴的是,她的族群日益壮大起来,多了许多生面孔,他们身上鲜少伤痕,想来过得很好,争抢猎物之时也不再需要拼死拼活。

母狼陪了她一整日,陪她再看大漠的日升日落,风扬黄沙。

群狼远远守着它们母女,轮班观察是否有敌情。

直到午间,小琅与它坐在沙山尖尖上,看着小马在绿洲饮水,思绪却飘向远远的城里,不知那里是否又生起了炊烟,阏氏阿妈今天有没有做好吃的甜糕。

母狼突然顶顶她,她顺着方向往后看,是阿爸。

她早就不再生气了,她好想阿爸,好想阏氏和阿索,她起身奔向呼衍晁的怀抱,“阿爸!对不起!小琅好想你!”

呼衍晁将她一把抱起,“好了,好了,阿爸也很想你的,回家吧,今天有鱼吃的。”

大漠的鱼少极了,很是珍贵,小琅很喜欢,总馋着。

“等一等,阿爸。”

她回头,冲着母狼大喊“阿妈!——”

那狼也通了几分人性,望向她处,“我会再回来看你的——”

似懂非懂,母狼回到了她的族群中,又消失于风沙之中。

这一次,小琅不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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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

想要一颗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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