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的意思很明白了。我不想见他,我想早点忘掉他,早点超脱,早点投胎转世,不再为人。」
「他却吵得我睡不着。」转轮王低低说道。
「嗯?」瑟瑟笑道。「您说笑吧?我只听过鬼托梦,却没听过人托梦的。」
「梁瑟瑟!」窗外另一名脸色青灰满面大胡子的男人冲了进来。「谁和你说笑了!你那男人是个疯子!能和疯子讲理吗?疯子也就罢了,你知不知道他身怀龙气?」
「喔?那么说他……」能称帝?那便遂了他的愿了。但这又与她何关?又与十殿阎罗何干?
「天下之主是疯子的……史上又不只他一个。」瑟瑟敛笑淡淡说道。「难不成十殿阎罗大王会怕一个凡人不成?」
「谁说咱们怕了?而是他这家伙吵得咱们夜夜不成眠!真龙天子一语成真,他日日夜夜抱着你的肋骨对着咱们碎念你的事,你是听不见,但咱们耳朵要长茧!」
「就是说!更别说他是因你而疯!」另一名面色青紫的阎罗拍窗说道。「他说什么我都会背了!瑟瑟,这是黄山,你喜欢吗?不喜欢?那朕便去取下其他的疆土赠你。瑟瑟,天池不好吗?你都凉了,我替你暖暖……恶心死我了!」
「他哪来我的肋骨?」虽说嘴硬无情,但听紫面閰罗模仿那人的语气声调真让她起了鸡皮疙瘩。
她也未曾想过那人会这般情深。她以为她死后一了百了,他会继续征战天下,不会再记起她,难道不是?但她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再提,不想再念。
「挖你坟。由你胸口取出一截骨头占为己有。」黄面閰罗倚窗凉凉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忘川水对你无效?便是他害的。你说你不能顺利投胎,该不该怪他?难道你不曾觉得胸口闷闷的?尸骨不全啊,怎么修行也没用!你说这般可恶的男人,你不去处置一下吗?」
刨了她的坟?
害她尸骨未全不能投胎?
瑟瑟呆了呆。
那人真是疯了吗?
见她犹豫,阎罗们降尊纡贵推推拉拉地带她来到第一重地狱,一殿阎罗的水镜前。
「你也别去望乡台人挤人了,就在这儿瞧仔细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好好同他说说!再不你就留在这儿听他说!省得他那些肉麻话不分昼夜透过水镜飘进众閰罗耳里!」
「就是说啊,有完没完呢!咱们阎罗纵算不用睡觉也不想听他恶心人。」
转轮王静静地看着兄弟们你一言我一语,微微拧眉。
瑟瑟抿唇看着水镜渐渐清晰。
熟悉的临水宫殿慢慢浮现眼前──
屋宇未变,但却飘着一股寂寥气息。随着思绪变幻,黄面閰罗突然捉住她的指尖探入水镜。
「如此这般你想去哪就去哪,拜托,让他住嘴!」
指尖插入镜面那瞬间,她的视野映入临水宫殿的门扉,恰如她亲自走入那座令人心痛的宫殿。
宫殿内灯光昏昧,毫无人声,远处一盏孤灯明明灭灭,她依稀可以见到那人,她却想闭上眼。
「你看──」紫面閰罗低声说:「还说不见,心就像飞也似的,一下子就找到了人。」
「希望这事真能顺利解决。否则咱们十殿和梵天打赌输了,还要赔上人魂,丢不丢人?」
「都怪十弟当年心慈收留梁瑟瑟。否则把这快成魔的疯子扔给梵天处置多好?」
「何时得要派人去接?」
「能拖多久就拖久吧?太快来到阎罗殿,不被他掀翻天才有鬼,说不准,我们的位置也要被他操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