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夏羽颜在急诊室外不断徘徊,手中紧握着老旧牌子的手机,不断的深呼吸几口,可这样依旧无法减去她心中的担忧和烦躁。
突然,她似是下定决心,拨通一通电话。
「......」
夏羽颜咬了咬下唇,脚下不安的踱了踱。
「喂?」
手机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夏羽颜沉默几秒,等到对方又疑惑的唤了一声,她才开口。
「媛媛,我是夏羽颜。」
「那个,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钱......」
拒绝了。
夏羽颜脸上又多了几分绝望,再次拨通下一个号码......
「喂?」
「不好意思,我家里......」
「我是夏羽颜......」
「请问......」
「拜托了......」
每一通,不同的开头,同样的结局。
夏羽颜心中麻木,嗤笑着自己的可悲。
不是早该知道的吗?哪有甚麽好朋友,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人,只有到绝地时,才会真正看清一切,其实,她从来都在自欺欺人,何曾释怀过?
夏羽颜,曾经为你顶天立地的母亲已经无法继续为你撑起一片天了,你要靠自己......
十万,再加上医药费,半个月,怎麽可能?!
难不成,她真的要放下自己的自尊,去做那种肮脏的事业?
夏羽颜身体靠在墙上,手边的手机不知何时掉到地上,看着窗外的蒙蒙细雨,曾经觉得多麽凉爽的雨天,如今就有多麽绝望悲切。
脑中不断回想起母亲为自己磕头到满头是血的景象,她笑了,妈妈能为她放下自己的尊严,那她如今还在执着甚麽?
不过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夏羽颜在心中催眠着自己,全身瘫软坐在地上,用双手摀住自己的脸,小声的啜泣。
世事无常。
偏心,是因为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可难道,连上帝也无法脱俗於人吗?连您也如此偏心吗?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夏羽颜问心,问天问地,可谁也无法给予她解答。
人生的最低洼中,只要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身陷其中,一辈子都出不来......
......
今天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偶尔吹来的凉风并不刺骨,反倒有些凉爽。
陆司爵坐在椅子上,身後便是三百六十度的观景台,他看出窗外,从他的角度,就像是上帝俯视着人类的视角。
在这个天气,他感到胸闷,十分烦躁,又像是有甚麽东西在拉扯他的心脏。
「陆垣。」
「总裁。」
陆垣从黑暗的角落现形,恭敬道。
「要求你查的东西,如何了?」
陆垣听罢,脸上不由得一阵扭曲,可音色依旧没变:「请总裁阅目。」
将手中的资料递上,随後恭谨的退到一旁,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习惯。
谁又知道,他此刻站的位置事实上是能清楚的看见整个房间角度的位置,方便防备来自各方的暗杀或是突袭,这是他做为陆家暗卫的基本能力。
甚至,牺牲自己的性命保护陆司爵。
陆司爵一目十行,看完也没甚麽想法,就坐在椅上沉思。
陆垣看着表面上在沉思实则发呆的陆总,心中惊讶早就麻木了,只是有种预感,他们未来夫人已经不远了。
精明如他,虽不能完全猜透陆司爵的想法,但还是能猜个七八,所以他早就派人安插在夏小姐身边,只要有动静,都会传到他这里......
像现在,就有讯息传来了。
听完,陆垣轻皱眉,看向陆司爵的目光有些踌躇,要知道,他那些想法也不过只是自己的推测,可是还没得到确认的......
「说!」
陆司爵早就注意到陆垣的视线了,目不斜视。
陆垣浑身一抖,只好低下头摸了摸鼻子道:「刚刚有人传来夏小姐家中遭遇变故......夏小姐现在精神有些不稳定,在首都第一医院......」
等他说完,抬头想看看自家总裁反应时,却发现某男已经消失在了椅子上。
陆垣:「......」总裁别这麽任性好吗?先听小的讲完好吗?!
......
景物在眼前倒退,冰凉的雨水无情的拍打在玻璃窗上,倒映出男人完美的侧脸,棱角分明的脸型此时增添了几分冷峻。
比之刚才,现在的雨势明显加大,即使是在夏季,雨水打在皮肤上的沁凉感也让人起鸡皮疙瘩。
「停车!」
陆司爵余光瞥见一抹身影,眸光一紧,比平时更加冷冽的声音让驾驶座上的陆垣抖了抖。
「家主,您、您的......伞。」
得,陆垣往看一瞧,果然,车门敞开,哪能见到刚才还坐在後座的男人?
陆垣现在已经能百分之百确定他们未来夫人的人选了。
少女脚步蹒跚,任雨打在身上也不为所动,像是没了知觉似的,又像是破碎的玩偶,令人心疼。
陆司爵一眼就看到少女像失了魂魄一样的走在街上,胸口莫名一疼,不等他理解心中的酸楚时,身体便先一步的上前。
夏羽颜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全身冷得像泡在冰水里一样,就连心都凉透了,只剩下下意识在行走的双脚,她的意识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忽然,一个温暖的物体将自己包围,有那麽一瞬间,夏羽颜差点以为自己再次回到家的温暖,可刚才所经历的一切早就将她从美好的幻想中硬生生拉扯出,不是肉体,而是灵魂上的痛楚,直到现在都在流着血。
美梦破碎,即使如此,她依旧贪恋这没来由的温暖。
陆司爵静静的看着怀中的女孩,薄唇抿了又抿,不自觉的将後者紧紧抱住。
这一刻,两人心中的愿望竟是奇妙的相同......只愿,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