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进电梯时，莉莉娅还是一脸恍惚，她满脑子都是委屈的想法，想着他居然威胁她，那她为什么还要跟他回家呢，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
直到基米尔开了门，笑眯眯回过头，在她耳边吹了口气：“发什么呆，进去看看。”
屋里开着灯，客厅看不出什么，皮沙发后是扇窗，可以望见山脚下学院零星的灯光。小姑娘傻傻站着，大天使只好牵起她的手，带人走过屏风。
鼻尖是好闻的香气，细细嗅嗅，可以分辨出是玫瑰浅淡的芬芳。
大天使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选择恐惧症还是怎么地，他把能买到的颜色一次性买齐了。餐桌正中央是插好的红玫瑰，围着陶瓷花瓶的是一小朵一小朵放在纸盒里的蔷薇。粉的、黄的、白的，还有桃红和浅橙。
莉莉娅站定了，不大确定地踌躇着：“你……”
大天使从身后抱住了她，下巴搁在她脑袋上，不大安分地捏了把她的胸：“你把那些玻璃瓶拿起来，下面有礼物哦。”
“可你不是……”
莉莉娅有点怕了，她按住他乱动的手，问道：“你不是给我送了内衣……”
“啊，那是其中一份。”基米尔边说边去拉她的裙子。
莉莉娅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颇有些惊恐：“那你为什么要单独送一份内衣？”
基米尔困惑地眨眨眼：“我担心你不来嘛。”
“什么？”
“我保证以后会很温柔，”基米尔对天发誓，“一定戴套。”
莉莉娅：“……”
“内衣下面是安全套呀。”大天使诧异着，“你没看到？”
“……”还好没看到。
小姑娘翻了个白眼，大天使则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半晌又不大服气地说：“可你早原谅我啦。”
“什么？”小姑娘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都看到啦……”大天使被瞪得很心虚，忙咳了咳，试图结束这个话题，“你不看看礼物吗？”
“不对不对，”莉莉娅着急得很，“你怎么知道……你又对我用读心术？”
“是的呀。”他还回答得那么理所当然。
莉莉娅羞耻得直想哭：“你怎么能这样……你看到什么了？”
“粉红色的爱心。”
满满都是粉红色，她一定很爱他。
“……”
莉莉娅真哭了，她傻傻看着他，只觉得心都被揪起来了，又痒又疼，血液变得有些凉，一点一点流过脑海。
基米尔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他不知所措地抬起袖子帮她擦眼泪，袖口沾湿了，泪水却还是氤氲着化不开。他忙去抱她，把人压到桌沿上顺了半天背：“你怎么了嘛。”
“可你都不让我看你的。”
大天使：“……”
他刚才一定是太得意以致忘记了这件事，此刻对上小姑娘通红的眼睛，我们的大天使仍旧想着蒙混过关：“我以后不看就是了。”
“我不会想要看了。”莉莉娅生气了。
基米尔：“……”
生气的小姑娘依然可爱，他也不说话，只把人抱在怀里揉了半天，掐着她气鼓鼓的脸颊不放。
“很疼呀。”
莉莉娅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去推他，大天使这才认真解释道：“读心术只能看见你当下的状态，但如果用心灵感应的话，我所有的想法你都会知道，这不见得是好事。”
“有不好的想法？”小姑娘问。
“对。”
“很不好？”
“是的。”
不仅不好，还非常的多。多到上帝都不会原谅他。
比如……
比如要把莉莉娅关在鸟笼里，近距离观察她所有的日常生活。比如要把那六根羽毛插到她身下，哪怕会划破她的内壁以致流血。比如想要尿在她身体里，当她在医院对他做出那样的事后他就有这种想法了。又或者要把她绑在浴缸里，把她身上所有的洞都插上管子，他想像水一样流进她身体里，那是完全的接触和彻底的占有。
当然，他也愿意她对他做同样的事。
可这些永远都不会实现，他不会真的做，也并不想让她知道。他知道就算自己这么想了，也并不意味着他是个坏人，可莉莉娅一定会怕他，他的小姑娘天真又善良。
“那我不问了。”莉莉娅放弃得很快。
他虽然不给她看，但她也能猜出个大概。
在图书馆的屋顶上，她分明看见那颗心透亮得像是玻璃，可玻璃上有淡蓝色泛着光芒的裂痕。当她扔掉他的羽毛时，当她说要反悔时，那心都很凉，可他还在强装笑颜。
莉莉娅不大确定，但大天使的心都是玻璃做的吧？基米尔自己知道吗？
一颗善良的玻璃心。
“你不愿意就算了，”她试着安慰他，“有不好的想法很正常的，每个人都有的。”
“真的吗？”大天使不大相信，“你也有不好的想法？”
“是的。”
“……”
秉持着某种阴暗的心理，我们的大天使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什么样的想法呀？”
小姑娘不大好意思，但还是承认了：“比如我明明原谅你了，但还是想要你跟我道歉。”
她看着满桌的花和礼盒，一时间内疚极了：“这样是不是很无理取闹？你一开始就知道了。”
基米尔：“……”
他感受到了某种冰凉的风吹过脑际，紧接着就是如雪山崩塌般的狂乱。
而莉莉娅还在说：“我一定让你伤心了。”
可不是嘛，那覆盖在鲜红跳动的心脏外的，完全是冷冻碎裂的冰块。
小姑娘说：“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基米尔：“……”
“我的天，”他呆滞地想着，“上帝一定会掐死我的。”
就算他不掐死他，他也要自己掐死自己，再大卸八块送给他。
心脏要给莉莉娅。
……
“所以你为什么要原谅我呢？”大天使在心里呐喊着，“你根本就不应该原谅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