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
虽非长安月,但古今明月共一轮,神州大地上千家万户,莫不皆在这皎洁清辉下阖家团圆。
段夷陵原本是拒绝的,他不想在这样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见家长。按照班上女生的说法,得有本地户口,有房有车,拿年薪。现在他一样没占,西北老家还有几亩薄田,他自知拿不出手……
许檀听了段夷陵的顾虑,哭笑不得,真想把他脑子扒开看看装的都是什么。许檀好说歹说,就差以色相诱,他终于是同意了。
中秋节那天,许檀早早起来跟许母到海鲜市场,知道段夷陵是从西北农村来的,没吃过海鲜河鲜,就可劲买了虾蟹一类。大闸蟹每人四只,两只清蒸,两只下火锅。这是许家传统,许母是四川人,中秋节也得吃火锅,怕段夷陵吃不惯,又特地称了条鲈鱼来清蒸。
段夷陵是下午五点来的,彼时鲜活饱满的大闸蟹已经上锅蒸,火锅也快开了,花椒、生姜、辣椒、豆瓣等香料在红锅里沸腾,香气扑鼻。许母在厨房里忙活,许檀跟老爸坐在客厅看电视,偶像剧里的流量明星演技浮夸,她一点没看进去,一听见门铃响,飞也似地跑过去开门。
一开门,许檀傻眼了。只见段夷陵一身西装革履,手里还提着两袋水果,然后一本正经地将水果递给许檀。
许父迎上来,他是数学老师出身,不怒自威,见着段夷陵这身打扮,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顿了片刻,才摆出和善笑容,“这是小段吧?快进来。”
“许伯父好。”段夷陵神情严肃,看得许檀直发笑。
许父招呼了两声就到厨房帮忙了,留两个年轻人在客厅说话。许檀瞥一眼,没发现,赶忙转过去盯着电视,又瞥一眼,不幸正撞上他疑问的眼神。见他满脸问号又委屈的表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眉眼弯弯,像星辰坠落其中,“你穿西服干什么呀?”
段夷陵不解,“不应该穿正式一点吗?”
“好吧。”许檀心想,他犯蠢时候的样子……倒还可爱。
三毛说:“清风明月都应该是一个人的事情,倒是吃饭,是人多些比较有味道。”火锅似乎尤其能拉进人的关系,红彤彤的锅子,水汽从上面氤氲,裹挟着佐料的香气扑鼻入怀,热乎乎的食材,就算烫到嘴也不以为意,没有什么比美食更令人开怀。
一顿饭下来,起先尴尬的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许父小酌几杯已是微醺,拉着段夷陵说着许檀小时候的事,许檀听得耳热,段夷陵听得兴起。
许檀送段夷陵下楼时,已是夜深,其时明月攀上树颠,澹澹的一轮,普照人世。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早没了盛夏时候的风姿,枯叶落了满地,踩在上面吱嘎吱嘎,像踏碎它们业已枯萎的身体。
街灯昏暗,藏在梧桐树的阴影里,于是月光把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长街漫漫,终有尽头,段夷陵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将要走进那片黑暗里,那里没有灯光,月辉也是冷凝,泛着铁器一般的寒光。
“段夷陵……”许檀突然不忍,叫住了他。
他回头,一半陷在光明,一半陷在黑暗,光明里有她,黑暗里,只有未知的一片荒芜。
夜风有些寒,许檀被冻红了鼻尖,眼眸水汪汪的,她说,“你以前是不是很孤独?”
段夷陵没有说话,只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她吸了吸鼻子,像继续道,“以后不会了。”
段夷陵忽然笑了,青山如洗,春风骀荡,漫山遍野的风声都消融在他的笑容里,余下一片寂静,许檀独立在这寂静里,浅笑盈盈。他英语不好,却记得英语老师放过的一部电影,里面的台词他默背在心:
Some of us get dipped in flat, some in satin,some in gloss. 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find someone who's iridescent, and when youdo, nothing will ever compare.
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世人万千种,浮云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许檀是我的彩虹,我的明月,我的太阳。
“明天,你在我家楼下等我,好吗?”
“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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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双更,对不起,我低估了我说废话的能力,没有赶上末班车555,接下来几章都是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