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欲起身，却发现左手完全没有办法施力，转头一瞧，竟是手臂断了，而且是连骨头一起碎裂。
蓉姬那一击不知究竟是朝心窝打偏了还是刻意放他一马，他也无法再去思考，只觉体内的血液翻搅，呕出了血掺和着胆汁，又腥甜又苦，让他哭笑不得。
「要跟我打就用尽全力，否则就只能死去。」蓉姬脸色苍白，表情竟然意外柔和，「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是个杀手，但是你现在却不是。」
张辽惨澹一笑，问道：「那麽我是什麽？」
蓉姬手摀着腰间的伤口，摇摇晃晃地走向他，日光透过林间的叶筛落，蓉姬的脸色苍白，脸上的血被阳光照得明亮。
她跪在张辽面前，毫无防备，抬起摀着刺伤而沾满鲜血的手，轻抚张辽的脸庞，搔弄他的胡渣，拇指按捺着他的唇，她的血液混着他的，淌入张辽的舌板上。
她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亡魂。」
蓉姬站起身来，俯视着张辽：「跟我一样，是亡魂，所以死不了。」
张辽霎时间居然有点後悔将她的伤口刺得那样深。
「我送份大礼给你吧。」张辽仰天，淡淡地笑了，「太史慈的头颅，我藏在你父亲的大院里，好好地放在箱子里，但是现在估计是烂了。去找吧。如果你还能活着回去的话。」他指了指蓉姬那被血浸湿的衣袍。
蓉姬转身离开，眼神寒冷：「你埋头颅的时候，怎麽不顺便把我父亲给杀了呢？」
张辽笑而不答。
蓉姬在多年之後才得知这个答案。
蓉姬从容走出树林之後，疯狂地往军营的马厩奔去。
她头晕目眩。
张辽来找她了。当年那个头也不回，跟她一样眼神黯淡的家伙。
她大量失血。
当年瞄着吕布开弓，顺带着一箭射瞎夏侯惇的眼，战场上一片混乱，唯有张辽默然，冷眼看着他，看着自己的主子吕布勃然大怒，似笑非笑，彷佛在……等着自己的主子死去。
她到马厩抓了一匹马，跨上马背，往张昭的宅邸飞驰而去。
张辽这人，怎麽不顺便把自己的父亲给杀了呢？她冷笑。
孙策死後，她再也没有灵魂。现下她的世界一夕之间全明亮了起来。
周瑜心软，无法命令她。张昭过於忍耐，叫她不要出手。孙权无法驾驭她这把江东之刀。甘宁杀性不强，活在过往。
然而诸葛亮和张辽出现了。前者要她替他杀尽一切之後自尽，後者则是要杀她。
有理由可以出手了，有理由可以在战场上大肆残杀了。
『蓉儿是我孙伯符的刀，谁都提不动，使不好。』孙策压上她的身体，将巨大的魔罗强行放入她过於狭窒的蜜穴。
现下，有理由，可以反抗了。
『我最完美无瑕的刀刃。』孙策说道。
有理由，刀刃可以出鞘了。
『我最宠爱的……蓉儿。』孙策低喃。
有理由，可以到那个世界相会了。大乔未亡，她可以早先一步到达他所在之处，并且年纪还比他轻，到那时候她要穿着红裳，手持着他亲自为她锻造的大镰刀，以免他认不出她。
她心中都这麽挂念着，直到张昭宅邸大门前，摔下马来，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