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前。
辛元也不知道岑晏晏有没有打开那封信,但远远看着操场上康洛扬似乎和她聊得很好的样子,也松了口气。
沮丧也是有的,三人群体里,他扮演的总是那个最为成熟理智的角色,遇到事情的话,康洛扬和岑晏晏都会来找他寻求帮助和解决办法,却都很少朝他敞开心扉,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总是诉诸彼此,之后或嬉笑咒骂或出去玩耍来宣泄。
这种时候,他总是被排除在外。
不过,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辛元从来不会和他们一起骂人,也不喜欢出去玩游戏机唱K什么的,甚至也很少会和他们说自己的烦恼,比如爷爷和父母的离开,比如关于钱的问题,那自然康洛扬和岑晏晏也不会上赶着去戳人伤口,也就自然而然地不在辛元面前流露那些他们觉得辛元不会喜欢的小情绪。
日积月累,也就渐渐成了这个局面。
辛元倒是有心改变,但感情越好,就越需要慎重,更不提他是个谨慎的人,一天拖一天,更加无从下手了。
康洛扬可以在感情这件事上做他们两个的代表去跟岑晏晏说,辛元觉得没什么不好。
他坐在看台上看了一会儿,也轻松了许多,看到他们俩站起来,也不知道要去哪,辛元就想起早上康洛扬隐约的暗示。
他意识到康洛扬想做什么,又有点觉得目前三人关系尴尬,还想起岑晏晏那天一扑,是让他开心了许久,但康洛扬也确实受到伤害了,他也就没好意思说什么阻止的话,只干巴巴地说:“要是晏晏同意的话……你也别太过分。”
他后悔了,他应该阻止康洛扬的。
可现在……他们真的是要去……做吗?
晏晏……有没有拆开看他那封信呢?
辛元正犹豫,又听到看台下有同学叫他去打篮球。
他又望了那边一眼,正好看到康洛扬抱着岑晏晏躲足球的瞬间。
他心里那点小小的犹豫又熄了——从小到大,再准确一点,从他懂事以后,他和康洛扬做出的约定还没有被他单方面破坏的。
于是,带着满腹什么都有,唯独没有阻拦念头的复杂情绪,辛元还是去和同学打篮球了,但也还关注着他们俩的动向。
即使是打篮球,也没忘记时不时看一眼器材室。
器材室那边离操场有些远,离平常上体育课大家活动的场所也有距离,因此一般除了有钥匙的体育委员去拿器材,没人会过去。
当然,就算有人过去了,也不太有人会注意,毕竟难得的放松时间,大家都在玩。
但今天的状况,毕竟不太一般。
所以,当看到有个女生往器材室方向走,辛元就提起了心。
她越走越近,辛元找了个理由说不打球了,也走了过去。
靠得近了一些,辛元觉得她有些熟悉了,但也没想起来是谁。
那个女生在器材室门口站了一会儿,忽然抬起手拍了一下门。
辛元知道开器材室门要有钥匙,但也不知道门有没有锁起来,走上前叫了一句:“同学,你要干嘛?”
凌靖一愣了一下,想要再拍一下的手停在了半空,她回头去看叫住她的那个男生。
她知道他。
从岑爸爸口中。
两人都不动,互相用试探的目光看对方。
都在猜测对方知不知道器材室里是谁。
门一打开,就是这样的场景。
康洛扬把手里的篮球扔到辛元怀里,又揽上辛元的肩。
“阿元,打球吗?”
他余光一瞟,装作才发现旁边这位同班同学,尽着体育科委的职责问:“同学,要拿器材吗?”
……同学?
转学过来也两个多月了,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吗?
凌靖一的手尴尬地垂在了腿边,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尤其是一边岑晏晏看她的眼神让她更觉难堪,她也无心思考他们刚刚到底在器材室里干嘛了,朝康洛扬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了。
看她走了,岑晏晏才有心思去看另外两个人,康洛扬刚刚的表现勉强让她满意,但辛元又一直盯着她。
岑晏晏觉得辛元大概是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的,一咬牙站到了辛元面前,咧嘴冲他笑,“阿元……”
她脸上还残留着点红晕,笑起来更是娇妍可人,辛元抬手打断她的话音,球又扔回到康洛扬手上,把她的卫衣帽子带起来,又无比认真地把带子打上了个蝴蝶结,看她只露出一张小脸,辛元就笑着刮刮她的鼻子,“记得看信。”
然后就抓着康洛扬一起走了。
岑晏晏晕乎乎地朝他的背影点了点头,把放在卫衣口袋里的信拿出来紧紧攥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