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香港萧后传奇--第五回

正文 香港萧后传奇--第五回

(五)

阿媚与阿花谈天说地了好一阵子,阿媚由於要返工,便与阿花散了。

其实阿媚平常除了上学,课余时间会替楼下的办馆送汽水。学校会有假期,但办馆却没有,所以星期天阿媚还要工作。

当年的生活习惯,大多数人都是从士多办馆内买东西,为了方便人客,汽水是可以送上门的,而汽水樽亦有回收,每枝价钱大概三四亳子,包收包送可以说是服务周到。

阿媚的职责便是捧着大盘汽水,送到订户家中,工作虽然简单,但却非常辛苦,因为绝大多数的订户都是没有电梯,阿媚要捧着几乎有自己一半重量的汽水,逐层拾级,艰苦程度可想而知。

但辛苦还辛苦,只要每月有十元八块的薪水,对她来说经已是十分满足,再辛苦还是可以忍受,因为最小可以过日子。

送完汽水回到家中,阿媚发现跛叔经已回来,通常跛叔都会晚一点,今日似乎早了些。

阿媚说:「跛叔,今日这麽早便回来?我立即煮饭。」

阿媚从床底的米缸内斟了两杯米,走到门口开水淘之际,才发觉跛叔一直沉默,好像没有回应过她半句,阿媚於是放下米煲,返回屋内。

「跛叔你怎样了,身体又觉得不舒服吗?」

这时跛叔才抬起头来说:「没有事,阿媚,今晚我想到外边逛一逛,你自己吃晚饭吧,记紧不要单独去冲凉。」

说完,跛叔便一言不发地离开,阿媚望着跛叔一言不发的落寞身影,看来满怀心事,到底为了甚麽原因呢?

吃过晚饭,阿媚与阿花相约一起冲凉後,便锁紧门户,独自上床睡觉,直到半夜,跛叔才回来。

他虽然静悄悄地开门而入,不想惊醒阿媚,但步履阑珊,还是被阿媚察觉,而且阿媚更发觉跛叔今晚满身酒气,似乎喝了许多孖蒸。

跛叔一向以来极小喝酒,一者不太有兴趣,二者亦喝不起,为甚麽今晚竟会喝得这样喝?

阿媚很想坐起来问个原因,但当她侧身望向下格床时,经已发觉跛叔躺在床上,而且双手插入衭头内,阿媚怕跛叔又要干昨晚的事,於是连忙缩头不敢去看,但过了片刻,没有声息,阿媚由床板裂缝中偷看,才发现跛叔原来经已沉沉睡去。

看着跛叔连睡觉也皱眉的样子,阿媚实在担心,一种不详的预兆,突然涌到心头,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向跛叔问个究竟。

但是当阿媚一觉醒来,跛叔经已不知所踪,阿媚只好望着空床轻叹,执床时发觉又有乾透了的粉未,数量似乎比前一天更多,难道跛叔昨晚醒後,又干了那回事?

阿花说过,男人久不久才会有这种需要,为甚麽跛叔会干得这样频密呢?

放学後,阿媚专诚到长沙湾的菜栏找跛叔,通常菜栏的繁忙时间是早上,一到中午便会水静河飞,大部份的工人不是睡午觉便是围在批发档内赌搏。

小时候跛叔曾经带过阿媚到那里,但自从上小学後便很没有再来。

阿媚一连找了几个批发档口,都不见跛叔的影踪,最後在其中一间内,见到几个以前跛叔曾带她见过的叔叔。

这班叔叔见到阿媚来到,个个都目定口呆,有些甚至连手中天九都忘记放下,特别其中一个肥佬西,不但眼甘甘,而且喉头不住狂吞口水。

肥佬西眼神不住打量阿媚上下地说:「你便是跛鬼的养女阿媚?」

「是呀,肥叔叔你好。」

「没见几年,想不到波又大了,箩又大了,重鬼死咁惹火,真系女大十八变。」

另一个样貌猥琐的男人亦笑着说:「原来跛鬼有条女咁正,仲驶乜走去姣婆四度出火呀,搅到带粉找鸡数。」

肥佬西连忙松了那男人一肘说:「不要乱说话,这是人家的养女。」

男人又笑着说:「你假好心,想打人家主意吗?」

肥佬西一手推开那男人,挨向阿媚,双眼始终盯着她的一对酥胸,笑着地说:「世侄女,跛鬼走开了,你不如进来坐一会,他很快便会回来。」

这班男人赤身露膊,个个都是如狼似虎,阿媚早就察觉可怕,怎会还敢逗留,立即转身便跑,尽快离开菜栏范围,离开菜栏不远,便是鸭寮街。

十多年来,鸭寮街都是满布杂碎摊档的垃圾街,主要的货品都是由九龙区的街道内执拾回来的东西,当中虽然有许多还可以用,但垃圾到底是垃圾,在炎炎的烈日下,还是发出阵阵恶臭,阿媚走过时,亦不得不掩着鼻。

刚才那班男人的说话,虽然胡胡混混,但有些阿媚还是听得清楚的,好像那猥琐男人说甚麽带粉找鸡数,意思是指跛叔替人家带白粉,来清偿他召妓的欠款,甚麽可能呢?

跛叔一向为人正直,最讨厌便是那些卖白粉的拆家,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更何况跛叔从来不嫖妓,怎会欠妓女钱,阿媚越想便越迷惑,到底跛叔现在走了去那处?

鸭寮街的街尾,现在巍峨高大的建筑物,但当年却是着名的贫民崛,类似钻石山一带的木屋堆,在那里除了有住人的木屋,亦有各种做生意的小铺,而更多的便是站在路边的女人。

这些女人通常一清早便会企出来,徘徊在那里直到深夜,惟一离开的时间是带男人通过小巷,去到某间小屋内进行交易。

阿媚虽然不认识她们,却听过她们的来历,这些女人大多数都是新移民,一家大小或是单身随着移民潮由内地涌到香港,初到贵境,身无分文,於是只好让女的站出来。

曾经风行一时的大鸡三味,便是由她们带出来。所谓大鸡便是港币一元,至於三味就是搓波、游花园(既抚摸下体)和用手泄慾。

阿媚曾经听过一个故事,当年初到的新移民,女的出来经营丑业,主要是由她们的丈夫当皮条,当女人在阴暗的後巷进行交易的时候,男人便抱着正在因为饿极而哭的小孩,蹲在巷外等候,直到光顾的人满足後,便在地上扔下一元,男人拾了便去买奶粉和乾粮。扔在地上而不直接交到手,是保留小许尊严。因为这些钱只是执回来,不是出卖妻子拿到的,至於巷内发生的事,男不会问,女亦不会提到。

过了一段时间後,许多新移民有了小许根基,便会搬离这种地方,但亦有不少男人,生活稍为过得去,便厌嫌自己的妻子当日的丑行,将糟糠遗弃在这里。由於这一带经已成为丑业区,所以不小其它区的妓女,亦相继前来找生活,因为当年这一带的妓女数目,比庙街更为鼎盛。

阿媚经过的时候,连望也不敢乱望,反而好些寻芳客对阿媚不断注视,似乎有心想帮衬,阿媚只好加快脚步,因为转向九江街一带,便会到自己所住的安置区。

这个时候,天上一声晌雷,大粒雨点突然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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