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妾非丝萝--三、仙安(四)

正文 妾非丝萝--三、仙安(四)

天气回暖之时,霍霜的伤已彻底好了。

后院划了块地给他练武,刀枪剑戟样样俱全,他虽为第一高手,只在用剑和阵法上,其他并不精通。

吴先生和霍霖芳一人搬一个小凳子坐在一旁看他与小五对练。他道:“这小子,像我年轻的时候。”

她喂自己一颗红枣:“您年轻时候,也上过战场?”

“非也。朝堂如战场,每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没有十二万分的大智慧,难以存留啊。”他道,“千军易得,一帅难求。这小子,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她道,“他迟早会回去的,到时说不定还要请吴老出山呢。”

吴先生姿态优雅,不紧不慢,洗过三遍茶壶茶杯,才自炭炉上拎起烧沸的茶水,倒入壶中过滤,又满了两杯,那茶杯釉色清淡,注入茶水后显得深浓,宛若雨过天青图景铺开,甚是美妙。

“设蓬席斋。束书茶灶。我这把老骨头,也就喝喝茶,算算账咯。”

台下茶香悠然,台上,并未有刀光剑影。他二人用的都是树枝,顶端蘸了墨汁,在身上贴了圆形纸片,留下痕迹少者为胜。霍霜的功夫是经战场上厮杀下来,却也懂得收势,小五机巧灵活,可到底对人经验不足,最终输了。

他嘟着嘴,走到霍霖芳身边:“主人,我输了。”

“他比你老那么多,赢了你是应该的。”霍霖芳用帕子擦擦手,“好好努力,总有一日能打过他。”

她话中满是揶揄,虽是对着小五说话,眼中笑意却是朝着霍霜去,他避开眼神,嘴角翘起,坐下时,霍霖芳塞了筐中玉米给他:“一起来帮忙。”

他已是轻车驾熟,用巧劲剥地既快又稳,暖阳和煦,为他的睫毛镀上一层金色光芒,便如翩跹蝴蝶,展翅欲飞。霍霖芳余光瞥见他,托腮好奇:“为何你带兵打仗那么多年,脸上却一条疤都没有?”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男子不宜过度注重相貌。”

“但你还是没有回答我啊?”霍霖芳道,“是你武功高强?还是天生皮肤如此好?”

“母妃在我第一次打仗归来时,便嘱咐我需爱护好自己,留下圣药以供擦拭。我自己虽不在意,却不能白费了母妃心意。”

“说起来,你母妃也是楚国的一个传奇呢。”

三皇子之母乃是楚国先皇从民间带回的女子,但恩宠数十年如一日,从未衰败。传闻她医术了得,却无法挽留自己性命,在三皇子十五岁生辰之时撒手人寰了。

霍霜提及母妃时眼中盛着温软回忆,丝毫没有战场上杀伐征战的冷峻,霍霖芳看了也不免一笑,继续洗着手中的菜叶。吴先生打盹醒来,看见的便是他二人十分岁月静好的样子,笑眯眯地自斟自饮,摇头晃脑:“这日子,过得虽然平淡,但也越来越有趣了。”

三月后出城,霍霖芳与霍霜同行。

尽管他不想让旁人牵扯进来,也知自己势单力薄,他如今已没什么可再失去的,相信她又有何不可。更何况……是她将部下书信传给他的。

那日他留下书信帅印,只愿留存北幽军,小侯爷明辨事理,返回京中,甘愿囚禁一生以消除皇帝疑心。他此时最想与他见上一面,然而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因此此赴边关,是为了见他在军中仅剩的一位副将。

重返边关,他并未穿着铠甲,而是苏州云锦月袍,手指上数枚玉扳指,蓄了满脸胡子,身材也壮硕了几倍,显得富贵模样。挽着他手臂的霍霖芳珠翠盈发,他两穿金戴银,在这边关格外显眼。纵是此处,仍有觊觎富贵者,看清左右并无护卫,行至偏僻处,便跳了出来,嘴里叽哇乱叫。

“你说的这是楚国话,还是大梁话呀?”霍霖芳挑起眉来,“难道,是蛮子的语言?”

她转转手上的扳指,向远处打去,正中巡城官兵胯下的马腿,那马受了惊,连带后面一干官兵都防备起来,瞥见此处对峙,策马而来。贼人本就心慌,如鸟兽散去,为首的官兵下了马,温言道:“二位可有受伤?在下巡城守卫长匡义,可否将入关文牒一看?”

霍霜将文牒递了过去,手指微颤,不过数月未见,匡义形容憔悴,眼中已是接受世事的坦然。

霍霖芳掏出几片金叶子塞在他手里,道:“请守卫长手下,聊表我夫妇二人感激之情。”

他连忙拒绝:“为兵者,不可接受民者钱物,夫人还请收回吧。”

她却硬塞了进去:“这只是不值钱的小玩意,祈福所用,守卫长莫要推脱。”

子时霜寒露重,霍霖芳却坐在客栈院中,打着穗子玩。

待棒声响过,屋顶上跳下一人,正是常服的匡义。

“此时守卫交接,我得空便来此。”他向霍霖芳行礼,“不知,该如何称呼姑娘?”

“你怎么叫你将军夫人的,就怎么叫我呀。”

霍霜在内屋咳嗽两声:“进来。”

他顿时难掩激动之情,再行一礼,推门而进。只见霍霜已换回平日模样,让他红了眼眶,跪倒在地:“将军!”

“本以为,此生无再见之日,看你平安,我也安心。”霍霜道,“今后你便唤我霍公子,外面那位是霍姑娘。”

“是。”

“北幽军诸人,现都归于何处?”

“皇帝撤了北幽军名号,将将士们分编入各州,将军手下副将,要么为保护将军而亡,要么就是重新分配,例如我,来这做个守卫长,也算安闲。只是身旁之人疑有监视,今日也是寻了机会才出来的。”

“小侯爷怎么样了?”

“小侯爷是贵胄,又上表请愿,在京中幽禁,性命无碍,只是无法脱身。”

“此番计划,需从长计议。我要你的做的事,就是保全自己。”霍霜道,“无论事成与否,我都不想再看见有人离去。”

匡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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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不出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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