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一身湖绿色衣裙,头上绾着双丫髻,叉着一根镶金碧玉簪吗,一双乌黑忽闪的大眼,面若桃李,娇憨可爱。
上一世,她一直将阿如当成姐妹对待,一来,阿如是藏剑山庄的家生子,打小就跟在叶慕白跟前伺候,她自觉因这一层不同的情分,便厚待于她,从未将她当做丫鬟使唤。
二来,她那时候,以为阿如是真心待她,事事都为她着想。
就像今日别有含义的指责,若是放在前世,她一定会羞愧而又感激,觉得阿如说些话,都是对她好,因为与她亲近,才愿意提点她这些。
可如今想来,自己那时真是蠢得可笑。
被捉奸在床前,她是喝了阿如亲自沏的茶,才变得意识不清的。
残雪剑铸成之日,是阿如说慕白突然想吃冰糯粥,将她从铸剑坊支开了。
她便亲手做了冰糯粥,亲自去了尘染院给叶慕白送冰糯粥,只是,那时他脸色冷淡极了,还道,他从来不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
那会儿,穆婉只以为叶慕白性情善变,亦或者是觉得抹不开面子,他一个男人吃这种姑娘家才爱的东西,所以才故意那般说。
等她从尘染院离开,再回到铸剑坊时,残雪已经不见踪迹了。
名剑大会上,她见公孙云柔竟然拿着她遍寻不到的残雪剑出现,便忍不住当场站起身,指责公孙云柔盗了她的残雪剑。
一直亲眼看着她在铸剑坊忙来忙去辛苦铸剑的阿如却并未给她作证,还道,从未见过她在铸剑坊中冶铁炼剑。
事后,阿如哭着与她说,她们手中没有公孙云柔盗剑的铁证,便是她出面作证也无济于事,只会让二少爷和庄主觉得他们主仆沆瀣一气。
那时候,她见她哭的好不可怜,说的话也有一些道理,便心生内疚,觉得自个不该迁怒于她身上,还亲自帮她擦了泪,好生安慰了她一番。
“呵呵……”她还真是蠢得无可救药,穆婉清艳出尘的脸上勾起一抹冰冷的嘲笑。
“穆……穆……小姐……小姐,你怎么这般看着我?”阿如只觉得面前的穆婉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尤其是唇角的那抹弧度,令她整个人的气场都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那个柔柔弱弱,唯唯诺诺寄人篱下的落魄小姐了。
那双不染尘埃纯真干净的杏眸也像是多了些让人看不懂的东西,清亮逼人,漆黑的瞳仁,如斩不断的墨色,叫人不敢直视。
“阿如,你做丫鬟多久了?”穆婉缓缓坐起身,不徐不缓的笼上水蓝色纱裙,缓缓踱步走到了阿如的身前。
阿如看着她那张艳若桃李的娇美脸蛋,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头一次,她有些看不懂这个投靠藏剑山庄的落魄女了。
虽然她来藏剑山庄的日子不算久,但是这穆婉蠢得就像一张白纸一般,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所有的心思,只一眼便能够看透。
可今日的穆婉,却叫她觉得好生陌生。
阿如喉咙动了动,吞咽下紧张的口水,回应道,“奴婢是藏剑山庄的家生子,打小就学着伺候少爷们了。”
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这落魄女穆婉不是知道这些嘛,怎又问她一遍。
“很好。”穆婉唇角噙起一抹灿若芳华的微笑,下一刻却倏然伸出纤纤酥手掐住了阿如的下颚,以强硬的力道抬起了她的下巴,那双灿若星湖的纯净瞳眸沾染上了三分妖媚冷意。
“既然你生而为奴,便要记住你一个奴婢的本分,藏剑山庄既然将你送来服侍我,我便是你的主子,你区区一个奴才,也敢摆姿态教训主子,看来这为奴为婢的本分全都忘完了!”
说完,一甩手,收回来了纤纤素手,将阿如那张脸大力的甩了出去,阿如整个人一趔趄,差点跪坐在地上。
穆婉微微垂眸,鸦青色的羽睫将那双如清泓般清澈杏眸掩住了一半,居高临下的看着脸色仓惶惨白的阿如,缓缓道,“若是你还不知该如何才能做好一个奴婢,我可以与叶总管打一声招呼,让他将你领回去好好调教一番,再送回来。”
阿如跪坐在地上,忙朝穆婉磕头,哭的好不可怜,“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一心想着为小姐好,往后再也不会这般了,求求小姐莫要把我送去给叶管家。”
虽说藏剑山庄待下人还算亲厚,但是叶管家对犯了错的奴才,是从来都不会姑息的。
叶庄主重情义,不然也不会与当初曾予他一饭之恩,小门小户的穆家定下婚约。
而且在穆家没落后,穆婉一个孤女来投靠藏剑山庄,叶庄主也十分厚待她,并未因此有任何反悔婚约的意思。
穆婉落水,叶庄主大发脾气,鞭罚了三少爷便能看出,叶庄主是真的看重这个顶着二少爷未婚妻名头的落魄小姐的。
若是她真被送到叶管家手中,定少不了一顿重罚,是以阿如才会这般害怕。
门外,去而复返的叶慕白狭长漆黑的桃花眼中有幽光一闪而过,俊美如羊脂玉一般的脸庞染上了三分笑意。
原以为是只怯懦胆小的小白兔,却不想竟是只奶凶的小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