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
瞳心背过身走开後，脑子里全都是那三个方才纠缠在一起的画面。
神仙们在共用她，这它是知道的，它曾经也并不觉得惊讶，毕竟魔物如兽，它们甚少动情，然而发情时需要传宗接代。
为此雄性争夺交媾权利，或是和平相处共用一雌，这都不是什麽逸闻轶事了。
然而无论是从他们的神态动作，亦或是那双无法欺骗他人的眼神里，它瞳心看见的，都是情。
它突然很是烦躁，特别是想起娇奴在森林中同他说的那一番话。
那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不是一直以来就心心念念着要和他们离开魔界吗，那既然他们寻来了，她又为什麽要自己带她走，而且是……只是他们两个？
聪明如它最讨厌事情超脱它的理解范畴，想来想去也百思不得其解，时间一晃，它就回到魔宫附近。
房屋虽是破败不堪，却没有它以为的那样屍横遍野，瞳心放缓了四肢的腿步，开始仔细的检查了起来。
“瞳心大人！”一个魔物见到瞳心，立即迎了上前，“主上……被那群神仙禁锢在了魔殿之中。”它最後的那句放轻了嗓音。
那魔物身後的几个见到瞳心，皆是停下动作，齐齐看向了它。
瞳心对它们颔首，然後对那主动上前的魔物询问道：“那俘虏被如何处置？”
“俘虏？”那魔物摇摇头，向它凑近了些，“回瞳心大人的话，神仙们联合围攻并禁锢了主上之後，他们就突然之间收了手。只是他们虽然没有抓去俘虏，但是却囚住了左右护法两个。”
瞳心一顿，星璇和白灵？？
那魔物见瞳心这幅神情，微微叹息，“它们……都被打回了原形，主上肯乖乖就范不再反抗，也是为了相救，如今……主上它自己也……”它说半停住。
瞳心喷出长长鼻息，“你们安分地呆着，我先去看看。”
那魔物点点头，“那大人万事小心。”
庞然巨物，神龙擎天卷曲在魔宫大殿的跟前，感应到瞳心靠近的气息，它睁开了双眼。
看见是瞳心，顿时那似寒冰凝结的龙眼淩厉无比，甚有六月飞霜之感。
瞳心眯了眯眼，倒并无太多畏惧，走到它跟前，仔细的看了它片刻，便问道：“那时在人界的，是你？”
擎天腾空而起，龙鼻皱起，对他喝了一声。
瞳心虽是早有防备，却依旧被擎天的震波弄得鼻头渗血，它伸出爪子抹了抹，随後舔去鼻头的血腥，说道：“娇奴我已归还，让我进去看看燎岩。”
擎天一震，半晌回神，蹙眉道：“既然如此，那为何他们不一同归来？”
神龙嗓音轰隆，让听力敏感的瞳心不自觉的抽了几下毛茸茸的耳朵，闻言，它沉默片刻，“不清楚，可能她淫毒发了。”
擎天蓦然睁大眼眸，浑身僵直。
瞳心仰头看着它这幅模样，忽有幸灾乐祸之感，心头的烦乱竟也跟着舒畅了几分，“听言下之意，燎岩与他们有约，现在我能进去了没有？”
擎天降下身子，安静的伏在一旁，却是让开了大门。
瞳心见状，便向前走了几步，脚步顿顿，它回过头看向擎天，只见它低眉垂眼，丧气得很。
瞳心沉吟一声，喷了口气，转过头进入大殿之内。
被囚禁在法阵里的燎岩看上去像是在闭目养神，实则正默默地修养魔气，专心之致，他都未能发觉瞳心靠近。
“燎岩，我回了。”瞳心走到他身下说道。
燎岩深深吸气，再慢慢吐出，这时才缓缓睁开眼来。
蛇眼暗黑无比，很是犀利，他点点头，“她……”吐出一字，竟也不知要说什麽，“外面的情况现在怎麽样了？”他还是转移了话题。
瞳心看了眼那大门不远处半露的龙尾，压低声线说道：“如今看来，当初劫她来魔界确实是对的。”
闻言，燎岩却沉默了。
瞳心静静端详了他片刻，“怎麽？”
“我恨。”燎岩突然语气淡淡，“恨自己竟这般的没胆量。”
瞳心叹息，甩甩脑袋，“你指的是什麽？”
燎岩轻笑一声，低头看向瞳心，“我以为你会懂。”
“……”瞳心撇开视线，“你为她做得已经够多了，就凭那几个神仙对她的执念，你以为多赔上了一颗心……”它眯眼看着他，“会有什麽差别麽？”
燎岩不以为然的笑了声，“自我封闭了那麽许久，如今已是连想得到的女子都不敢去想，结果还不是伤了。”
瞳心缄默。
“你说得不错，我为她做了那麽许多，最後为何却只能拱手让人？她的心……总归不是那几个能够操控的吧？”燎岩勾唇，红发淩乱搭在额前，那一笑，使其相貌更显邪魅。
她的心……不是那几个能操控的……
这句话让瞳心心尖一颤，蓦然纷乱的波动让它一瞬间什麽都想不到了，片刻，它闭了闭眼，“话虽如此，只是他们之间，又哪里还横得下你一个燎岩。”
说罢，瞳心又看了眼门口的擎天，它摇摇头，“再说得到她有什麽好处？为何你们个个都当她是琼浆玉露，竟就这般的趋之若鹜。”
燎岩深深地看着那台阶之上的王座，然而心里却不再是权位高低，而是第一次在那里，他要了她……
第二次，他要她……第三次、第四次……
究竟是从哪一次他要她的时候，她僵硬的身体开始变得柔软，又是从哪一次他要她的时候，她的痛呼变作了吟哦。
既是怜惜她每一次被他破身的痛苦，又是在每一次破开她处子之身时，忍不住那种想要将她狠狠玩坏的残酷欲望。
而在那些欢爱里头，他最喜欢的是她主动地献上亲吻，那种明知道终将分离而变得小心翼翼的浅吻，最终被他慢慢转化为沉沦，那感觉就像是一种征服，总是叫他上瘾。
娇奴她自己不知道。
她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好，然而貌比天仙、音如幽谷又算得了什麽？
魔物活在连区区凡人都嫌弃的烂泥巴底下，它们在其余六界活物的眼中几乎不值一提，然而她对它们却那麽好……
还有那时她对白灵……
瑜泽那一番话提醒了他，是它们魔物的私心将无辜的娇奴给扯入这战祸之中，而如今她再度面临寿尽，也还是被他所谓的好意所赐，她却……
比起那千年前他燎岩遇见那虚伪的神女，娇奴才是真正的乾脆纯净。
“琼浆玉露又算得了什麽？”燎岩突然漾起一抹笑意，“你若是想不通，权当我是犯贱就好了。”
“我明白你是觉得她值得。”瞳心低下脑袋，无法控制地又是想起那三个在人界时的事，“只是她的心是那麽的浅，她却还要将它要分给那麽多个……”
“值得？”燎岩闭眼摇了摇头，“我们活在世间哪能与天同寿，浮游之命不过转瞬须臾，或明日吾之将死，她却不能得知……我的心意。”
瞳心惊诧，举目望向燎岩。
燎岩低头相望，嘴角扬起淡淡一抹那似笑非笑，“只要她能知道我的心意，那便够了。”
闻言，瞳心眼眸一紧，不知为何事震惊。
“瞳心，你可知当初我会收你麾下，便是看中你那份睿智沉静。”燎岩合眼，“娇奴、王位两难顾，如今我只想任性一回，魔界，我就暂且托付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