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着四个护卫恭敬地跪在自己面前,南宫潾手指缓缓收拢紧握。
晓岚,亦或是四条人命?
少年的思路再清楚不过。培养一个大内高手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眼前是朝廷花了多少心血所培育出来的精英,若只因逾时不归,而丢了脑袋,实在可惜。
况且,他相信,即使固执欲留下等小ㄚ头,眼前四人也会不顾他的反抗,将他带回宫中,带伤的他不可能一打四。
阖上眼眸,再次睁开眼,南宫潾站起身,越过护卫们,淡然从容。
〝还跪着做什麽?起程。〞
小ㄚ头,抱歉,潾哥哥等不到你回来,但,我会找寻你,会找到你。
手掌贴在胸口上,那处放着三寸青丝,煨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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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依旧那般灼人,石洞里的残烧木枝一如离去前模样,可,原本应该处在那里微笑的秀丽少年已经不在。
倪傲蓝呆呆地站在洞口处,二只小手捧着几棵果实,那是她花了点时间攀上树木摘下来的,在回程途中时,她先拿了一颗嚐嚐,清甜的滋味融在口中,让她喜悦地加紧脚步,却没想到石洞内空无一人。
〝傲蓝!〞
男嗓破空而至,瞬间使她的小脸透着期盼,转身一看,期待幻化成片片失落。
倪政钧飞奔而来,见她一身女装,在倪傲蓝还没回过神时,已将身上黑色斗篷遮盖住她全身,使得後头跟来的家丁没能瞧见。
一片阴暗垄罩下来,加上耳边传来几人的说话声,少女动也不敢动地站在原地,低垂着面容,使得黑布掩得更为彻底。
〝冻坏了吧?爹背你回去。〞倪政钧说着便蹲下身。
〝老爷,您背少爷下山多累,小的来背少爷吧。〞一名年少青壮的家丁提议。
〝不必要,又不是老得身体衰弱,傲蓝,上来。〞倪政钧口气满是慈祥,但话里其实强硬的很。
如果让其他人见着倪傲蓝女儿身的打扮,那麽这麽多年以来的小心隐瞒,岂不是白费一场。
倪傲蓝也深知义父的用意,双手放开,果实落陷入雪中,仅握一颗在手中,然後乖乖地爬上他的背,将脸蛋密密实实地藏起来。
随着倪政钧走下山,她也离那个有着纯美的巧遇越来越远,那是个不能对任何人说的秘密。
张口咬下手中的果实,味道依然香甜,只是为何其中带着一丝苦涩。
勾唇扬笑,往後也只会在夜半梦中再细细回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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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元四十五年。
这年後宫动荡不安,当今圣上宠妃梨妃设计陷害太子,欲使皇上废除南宫潾,立自个儿子为太子。
可惜梨妃没算到的是,早在她算计南宫潾时,他已经盯上了她。
梨妃除了对太子伸出魔爪之外,也藉由皇上对她的宠爱及信任,怂恿其追寻长生不老丹药。
这第六任君主越当越昏庸,竟深信梨妃给的药丸。梨妃常在酒菜里洒点毒,毒素慢慢渗透血骨,久了常导致头如钝垂敲着,她再献上解毒药丸,说是能保延年。
当梨妃一切所为被南宫潾给揭示摊於日光下,自然被赐死,而皇上也因故,吓得去掉半条命,重病不起。
正元四十六年,春,皇上驾崩。
太子南宫潾即位,改国号,大青。意味期许此朝青云直上。
南宫潾即位後,开始着手肃清各个朝廷部门,但并非雷厉风行,只因政风恶习的根源粗壮,要拔除并非一二天就能做成的事情,再来,这些官员要是一夕间都革除,还有谁能来维持政纲。
於是,他再度实行先皇荒废以久的选才制度。
新朝需要新血,来汰换这些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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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府,书房。
一名清秀少年坐於案前,左手持书,右手中的墨笔偶尔落在洁白宣纸上。而坐在一旁的年长男子微皱着眉心瞧着。
若不是少年涂上一层蜡黄粉,将原本吹弹可破,滑嫩的肌肤给掩盖成粗糙微黄的肤质,那样貌可是会惊艳所有人的目光。
〝傲蓝,你当真要去参加科考?〞倪政钧再次询问。
〝爹,蓝儿已经回您三次了,即使您再问下去,答案还是不会变的。〞倪傲蓝嗓音低低哑哑,含笑望着义父。
看着眼前已经二八年华的少女,倪政钧真不知该觉得欣慰还是感叹。
这女孩是自己一手拉拔大的,天资聪颖,可她不恃才傲物,谦卑地守住本分,若为男子真当投效朝廷。现下她女扮男装,执意去参与,叫他是要赞成还是反对?
〝爹,您怕我要真是考上状元,您要头痛了,是吗?〞倪傲蓝怎会不知道义父的担忧。
一个女儿家本应当在家习字,她守着义父义母过一辈子也就足了。可走入朝廷之中,那里头可是有着豺狼虎豹,是污浊肮脏的,倪政钧看得清楚透彻,是故,他不舍她进去搅和。
〝傲蓝你知晓最好,就打消……〞倪政钧话还没说完,就被倪傲蓝给软软的打断。
放下手中毛笔,少女眼神坚定地看着义父,道〝爹,您知晓我的能力,与其让我无所事事,倒不如有一番作为,况且,谁认得出来倪家少爷其实是个女儿家?再来,若我真进入朝廷工作,也还有您可以依靠,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