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韶華茫茫 — 第二十八章:牌手 上

正文 韶華茫茫 — 第二十八章:牌手 上

檀棂随帝江离开隐里後前往凤凰领地火燎原,檀棂独自入内,向火玛瑙致谢重生池畔舍命相救,随後火玛瑙领着檀棂来到火燎原着名的疗伤温泉,此处温泉大大小小加起来数量过百,可惜有些水温太高、不宜浸泡。

除了疗伤温泉外,火燎原尚有另一宝物「神育摇蓝」,生灵置於其中便可长生不老、永保生息,亦有疗养保命之效,重生池畔河豚精为保护檀棂而重伤、险些殒命,多得朱华出手相救、将其带回火燎原以神育摇蓝保下一命。

檀棂立於一汪温泉边,火玛瑙手指泉中一处黑影,四周全是温泉蒸气,檀棂睁大了眼才看清黑影的真面目,竟是一颗半身大的半壳花生,花生壳软烂发皱、简直就是被温泉水煮熟的烂花生,仔细一瞧,这样的半壳花生零零散散飘散着各个温泉之上,约莫有十来个。

「凤凰族喜欢吃水煮花生吗?」

檀棂摸不着脑袋,不懂火玛瑙带她来看花生壳做甚?火玛瑙大叹一口气,懒得多言,手指轻挥、那颗半壳花生立即飘至水边,檀棂低头一看,花生壳里正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河豚,檀棂这才意会原来这些软烂的半壳花生正是火燎原至宝「神育摇蓝」。

檀棂趴在岸边看着河豚精被打回原形、气息微弱,忧心问:「我师父状况如何?」

「在神育摇蓝中死不了,神育摇蓝和温泉皆有治伤之效,不过他的命是族长硬生生从天道手中抢回来的,要全然复原少说得花上几万年,前段时日他曾醒来数回,你来得不巧,没能遇上他清醒的时候。」

「是我害了他。」檀棂起身,说道:「朱华大人救了我师父、对我有大恩,我想当面向她道谢。」

「不必,族长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性子,况且她救河豚精也不是为了你,是看在水神的面子。」

「听闻水神与朱华大人是至交。」

「族长认识的人多,知心的却屈指可数,水神算一个,河豚精和水神关系亲密,族长救她理所应当。」

「师父受我所累,水神肯定恨死我了。」檀棂垂头丧气。

「我与水神仅数面之缘,但在我看来此人大度、明事理,河豚精救你是他的选择,要怪只怪他不自量力,倒是听闻水神亲自向当日重伤河豚精之人一个个寻仇、搅得他们的领地水灾乾旱频发。」

「想不到水神也是个硬脾气。」昔日总听河豚精说起水神从容温柔、仪态万千,不料发起狠来也不手软。

「河豚精就是一条小妖罢了,凤凰族本领通天,他的命由我们说了算。」

有凤凰族相助,檀棂自然放心,她笑着点点头,对火玛瑙说道:「谢谢你。」方才火玛瑙一字一句虽未明示,但檀棂感受得到他拐弯抹角地安慰着自己。

火玛瑙撇过头去,斥责一声:「矫情。」

探望过河豚精、也向火玛瑙表示了谢意,檀棂本要离开火燎原,火玛瑙却不放人,他解释已答应孚央让檀棂在火燎原的温泉中疗养先前受杜衡金针所伤之症,尽管枒杈凭藉定界石之力挽救她的性命,她元气大损也是事实,这段时日事情一桩连一桩,檀棂始终无暇静心养伤。

火玛瑙坚持檀棂必须在火燎原待上三日,以免让凤凰族落人话柄、说他们言而无信,檀棂拗不过强势的火玛瑙,只得妥协,她派了一只传信鸟告知在火燎原外等候的帝江请他稍待三日,随後便在火玛瑙的安排下入住一间树屋、开始了三日的疗伤行程。

檀棂周身浸於温泉中,温泉的热气侵入她的皮肉、将天地灵气一并带入她的体内,从前檀棂法力微薄、泡在温泉中只觉浑身舒爽,如今修行有成,方才体会到这温泉有助疗养乃是源於此处灵气兴盛,神族群聚之地多为灵气充盈之所,火燎原、隐里皆是如此,从前的婆娑岛亦是如此……。

檀棂在温泉池中待了半日,一出泉水便觉通体舒畅,她从伸缩锦囊中掏出一件新衣换上,淡青色与浅黄色的布料色泽衬得人青春洋溢、颇有夏日凉意气息。

换好衣裳後,她在伸缩锦囊中摸索着木梳,装有神兽牌的盒子意外掉出锦囊,原先泡完温泉心旷神怡的檀棂瞬间警醒,她手一挥、神兽牌整齐罗列空中,除了一开始选出的凤凰、真龙、混沌等三族纸牌,檀棂又从剩余神兽牌中剔除了大半纸牌,其中大多为三界小族或是已在这次战乱中惨遭灭族的种族。

「谁最合适呢?」檀棂蹲在温泉边、手撑着头,忆起先前带樱椥来火燎原泡温泉时他在温泉中嬉闹的模样,嘴角不自觉扬起,「樱椥,若是你……会选谁呢?」

十来张神兽牌中,檀棂偶然瞥见一张角落的牌,似乎几许思量、似乎心血来潮,她抽出了那张牌,当即便下定决心选择了它……。

三日後,檀棂受温泉滋养、气血恢复大半,临行前她再次探望河豚精并请求火玛瑙多加照看他,火玛瑙问起她有何打算,她若有所思,答道:「我想看看枒杈向往的世界是何景象。」

「你想干什麽?别忘了你欠我一条命,还清前你都得给我活着。」火玛瑙担忧檀棂犯傻胡来,凶狠威吓。

「我还要接樱椥出崑仑山,不会拿命开玩笑的。」檀棂心中已有盘算,她的命是很多人拼命保下的,她不会轻易浪费。

檀棂精神抖擞地离开火燎原,火玛瑙独坐树梢、捧着那片枫叶发愣,他的父亲瞧他失神多时、前来关心,问起为何火玛瑙不将檀棂留下?火玛瑙弄不清自己的心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火玛瑙几番热心参和檀棂之事,他父亲心如明镜、早早看穿火玛瑙的真意。

对於父亲的提问,火玛瑙不解、反问:「为何要将她留下?」

「你不是很关心她吗?」

「谁关心她!」火玛瑙偏执不承认。

火玛瑙之父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性,因此换个说法:「她出去可是会遇上诸多危险。」

「那是她选的路。」

「前途凶险,你不拉她一把?」

「姑姑教导我们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她既做出选择,谁也没资格干涉她。」

凤凰族皆承教於族长朱华,朱华深信世上生灵各有天命,有权利抉择、更有义务承担,与其将族人关在温室中饲养成笼中鸟、不如放任他们各自翱翔,纵然折了翅膀、摔断了腿,也好过白活一世,火玛瑙受朱华影响,将这道理用在了檀棂身上。

「若有万一呢?」他父亲问。

「那我便会做出我的选择。」火玛瑙双眼坚毅。

「如同重生池畔之时豁出性命?」

「父亲,为何天道要赐予凤凰族涅盘重生之能?」

火玛瑙突如其来一问,他父亲有些不解,但仍答道:「天道之意,何人可窥?」

「无人可窥,但儿子认为天道令我族得以浴火重生正是为了能在关键之时用自己一条命去换取它物。」

「什麽样的东西值得拿命去换?」

火玛瑙将枫叶攥在手心,道:「比我自己的命更重要的东西。」

火玛瑙易怒、霸道,看似是个强迫他人接受自己所想之人,实则受朱华潜移默化、格外尊重个人所选,他与檀棂相识非一两日,摸透了她的性格,檀棂虽好相处、从不与他人起冲突,却无人能撼动她的决定,孚央明白这点、火玛瑙亦了然於心,他们二人皆愿意放手让檀棂飞翔,不同之处在於前者乃无奈妥协、後者则是出於尊重。

檀棂年幼时失去一众亲族,随着枒杈故去,她仅剩樱椥一名亲人,庆幸她身边依然有一群真心相待的友人,河豚精、孚央、火玛瑙、商羽以及难以捉摸的帝江……。

帝江在火燎原外守了三日、等了三日,檀棂不知当她惬意泡着温泉时,火玛瑙曾找上帝江,火玛瑙不悦帝江绑架檀棂五十年、帝江反倒得意表示将与檀棂成婚,二人一番唇枪舌战,帝江能言善道、怼得火玛瑙无言以对,火玛瑙一时气愤、险些与他大打出手,幸亏凤凰族人劝架,方不致一场恶战。

对於檀棂与帝江缔结婚约一事火玛瑙已自孚央处得知,不过在他看来那单单是檀棂使的一计脱身之策,所以并未放在心上,令火玛瑙更在意的是檀棂宁愿与帝江合谋、也不曾对自己求援。

帝江看着檀棂远远走来,仔细打量她实在称不上一句沉鱼落雁,要说也就是灵动讨巧,何以吸引诸多出身大族之人围着她转,莫非因她是麒麟?尤其偏偏大半皆为男子,帝江不免耿耿於怀。

「我来了。」檀棂精神奕奕,温泉疗效颇佳。

帝江招呼也不打,一伸手便往她脸颊一掐,道:「你能少招惹旁人吗?」

檀棂不明所以,挣扎道:「疼、疼!我招惹谁了?」

帝江放开她,抱胸道:「还真是毫无自觉啊,看来得好好教育你了。」

一听教育二字,檀棂赶紧说:「千万别让我背书,求你了。」

帝江弯下腰、平视着她,一脸坏水道:「放心,我更推崇实做。」

「啊?」檀棂听得云里雾里。

「走了。」帝江拖着檀棂的手、远离火燎原。

「去哪?」

「弄音水榭。」

「弄音水榭不是被貔貅族长毁了吗?」

「我让汝鱼重建了。」

「你说让小鱼儿去帮你办事就是指重建弄音水榭呀?」

「你猜。」帝江故弄玄虚,檀棂感觉他话中有话,但想着他本就心计深沉,便不强迫自己不好使的脑袋探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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